“陛下,绿袖不负所托!”承衍帝偷偷溜到镇北侯府心情愉悦地和容顾下棋,容顾的棋艺确实拿不出手,片刻就被承衍帝杀得落花流水,见绿袖来了,容顾敛目就要回避。
“都过来吧,你们师兄妹也很久没见了,过来聊聊。”淡淡地,承衍帝继续落子,像是丝毫不知道他方才说出了怎样石破天惊的话。
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人确不会像他这样轻松,这话一出,容顾的脸绷得像石头,绿袖则是惨白如纸。
“陛下,绿袖……”绿袖嗫嚅着,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知道皇帝从哪里知道又是何时知道,可她确实是先镇北侯的弟子、如今镇北侯容顾的师妹,老镇北侯容凛向新帝的暗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已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或者,这罪名要着落到……绿袖心生不忍,师兄和皇帝的关系一直让人担忧,皇帝又喜怒不定……
“臣窥伺帝踪,罪该万死!”绿袖还在想着对策,身边的容顾已然跪地请罪,绿袖来不及多想紧跟上:她担忧的事果然发生了,师兄真的把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
谁想你认罪了?瞧着镇北侯这“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架势,承衍帝心里的无奈就像沧澜江的水那么泛滥,他只不过觉得他和容顾之间不该再有太多的隐瞒,所以才挑明了这件以后也许会引发误会的小事——自然是小事,承衍帝心里,只有容顾的性命才是大事。
“起身,你伤才好,仔细地上凉。”承衍帝熟练地扶容顾起身,这么多次,容顾也坦坦荡荡受了。
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承衍帝恣意惯了,容顾从来不会想太多,可被承衍帝的神来之笔吓到的绿袖则不然。
绿袖发誓自己绝对眼睛没花,可为什么会看到……会看到一向高深莫测皇帝一脸柔情蜜意地扶师兄起来,一只龙爪搭在师兄的手臂上舍不得放开,另一只还亲亲密密抚上了师兄的头?
……师兄不仅没反抗,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骇然到了极点,绿袖脑子一木管不了这许多就要出声阻止,却猛地对上皇帝瞟过来的眼——敢出声就杀了你、杀了你们哦。
霎时,绿袖的一腔热血被生生吓退,她咔嚓咔嚓艰难扭头,觉得脖子一定是断掉了……师兄你为什么不反抗,难道也是被皇帝威胁的?……狗皇帝!
看绿袖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承衍帝委屈地蹭蹭他的容卿。——上辈子就是这样,容顾死了,绿袖和镇北侯府、北疆的那群家伙不管容顾的遗命锲而不舍地要他陪葬,绿袖这等人对他这个皇帝忠心是忠心,但前提是没有伤害到他们看重的容顾。容凛那种随随便便就往皇帝身边插人的奇葩,他教出来的人也是怎么有用怎么来,各种下流手段轮番上阵,他遭的罪当真不少。
想到容凛承衍帝猛地扭头,不让容顾认为那恨意是是对着她的:容凛和先帝太后相交莫逆,他却是不屑的,那种藐视皇权的做法,要足够好运到遇到不同他计较的皇帝才能有命活着,也就是先帝能容忍,换做其他人……
容凛自以为是到了极点,他觉着权势过高所以把容顾教成这副模样以减轻帝王猜忌之心,可他不知道的是,帝王觉得一个人碍眼了,哪里还管他忠不忠心,碍眼的人在帝王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历代镇北侯都做的不错,他们教的下一代忠诚却懂分寸,到了容凛,哼,容凛对皇家和镇北侯府都只是了解了表面罢了。
——容凛!
承衍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几乎来不及掩饰自己的震惊:他莫不是……
良久,闭上眼,再缓缓睁开。
“朕知道不是你。”容顾和容凛是不同的,他上辈子就清楚,自然不会迁怒到她身上。有容凛这样的父亲,算容顾倒了八辈子的霉。
容顾还是脸色淡淡:“陛下,臣知罪,此事确是出自微臣之手。”
“你!”
看她“执迷不悟”,承衍帝也恼恨到了极点:“你又是这样……”
承衍帝万分厌恶这种直接认罪的做法,他从来都把容顾看成心尖尖,此刻竟也生了埋怨:容顾总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全然不理别人的想法,上辈子她就同现在这样没解释过一句!还说什么为了他好!
他心里怨着,神色上不免带了出来,容顾看没看懂不清楚,但绿袖显然是懂了:看那又怜又怨,又爱又恨,却舍不得责怪的憋屈样子,皇帝陛下对师兄这是……情根深种了?
想到这点,绿袖心里五味杂陈:他们都知道皇帝对师兄的杀心,看师兄这样子,像是要生受了,还偏偏不让他们插手。皇帝若是舍不得杀师兄了,这自然是好事……可,为什么要是因为这种原因?师兄的忠心他看不到,就因为突然看上师兄了所以不杀他?
呵,她会觉得师兄对大晋付出的一切像个笑话。
一瞬间,绿袖的脸色灰败到绝望:皇帝既有心,师兄能拒绝吗?师兄对这方面一向迟钝,皇帝恼了怎么办?师兄心里不愿意,会不会又为了他那固执到极点的忠心生生忍了?皇帝厌了,师兄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承衍帝哪里看不出绿袖的想法,却觉得多说无益,他只要容顾懂得就好,虽然现在看上去遥遥无期。
“你来干什么的。”承衍帝提醒绿袖不要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见皇帝没有计较她身份的打算,绿袖肃了脸:“陛下,这是顾三娘子的东西。”不是没看到皇帝眼底对师兄的浓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