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的话,人已经悄悄的拿下了,嘟上了嘴巴,只等着老爷回来后审讯了。”
韩朴冷着一张脸,听闻此言,默默点了点头,转身朝一处僻静小院儿走去。
这个院子极为偏僻,又不挨着厨房,平时就是用来放柴都嫌离得太些远了。家中下人多不知此院是做什么用的。唯有韩朴身边的一些下人方知,有犯了重过、要经老爷亲自审讯的人,方会被关在这里。
谁家也不是彻底清白的,尤其这几年,大皇子跟五皇子争大位争得那般凶险,光明正大的事情自然要放在明面,私地下有些什么,自然就要各人想各人的法子了。
几步走进了院中,当中一间屋子门掩着,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用来透气,韩朴冷冷站在窗口,正见里面有一个丫头扮相的女子正被绑在里面,眼睛、嘴巴都被堵着,正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眼中闪了几闪,韩朴方又转身走了出来。
下人心中疑惑,等出了院子、再说什么里面决计不会听见时方低声问道:“老爷这会儿不审她?”自家二姑奶奶死的蹊跷,那宋家别看官位没有多高、宅邸没有多大,可里面的女人却决计不少。
且不光是家里的,外头青楼楚馆中哭着喊着为宋郎生、为宋郎死的女人也不少。
这回二姑奶奶失了性命,自家老爷险些气晕过去,又有钱妈妈偷偷送来夏荷的手书,韩家又素来知道这个杨姨娘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才暗中拿下原本她身边得力的大丫头、后被开了脸儿的这个柳儿。
“暂且不必,让她再跪半日。”那女子虽身上发抖,可观其举止却并不十分像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人家的丫头,怕虽怕,却并没吓破胆子。
那杨姨娘胆敢下毒手害死自家女儿,必是有所依仗的,那就先好好晾一晾这个丫头,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大步匆匆朝正屋那里走去,进了正院儿,方放缓了脚步,生怕再惊着自家老妻。
人到门口,便隐隐听到里面的哭声,让韩朴不由得心中又沉了一沉。到底,是自己当初识人不明,看着那宋裕慈虽有些钻营了,品貌倒还好,至于fēng_liú一事……男子之间,并不十分看重这个,尤其是白家的那个孩子没了后,在这京城之中,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哪有不纳妾娶小的?且再加上心疼女儿,方勉强同意此事。
如今,悔之晚矣!
丫头们见韩朴回来,连忙打起帘子,就见姜氏一边抱着一个,哭成了个泪人儿。
珍哥儿倒还好,还能自己站着,只哭得小脸儿通红,一只手死死攥着外祖母的袖子。可蕊姐儿才多大?这会儿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个劲儿的在姜氏的怀里抽搭。
深吸了口气,韩朴方走上前去,看了看跪在一边抹泪、妇人打扮的夏荷,再看看那一双儿女,轻叹了声气:“孩子还小,别让他们哭坏了眼睛。”
姜氏这才慢慢收泪,拍拍怀里的外孙女儿,见她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由得心中后悔,连忙让奶娘把她抱了下去。珍哥儿鼻涕眼泪流了一身,这会儿也要带下去换洗衣裳。
奶娘拉着珍哥儿的手,要带他下去,他却一把拉住了夏荷的手,冲她一个劲儿的抽鼻子:“姨、姨娘不跟、跟我去?”
夏荷的眼睛也肿了,闻声不由得又落下泪来,抬头看看老爷夫人,宽慰道:“珍哥儿先下去换衣裳,奴婢还要跟老爷、夫人回话呢。”
“那、那晚上我要跟你睡。”见夏荷点头,珍哥儿这才由着奶娘抱走了。
等两个孩子离开后,夏荷才又跪到地上哭道:“自奶奶病了这一年多,怕别人照料不周,奶奶便命奴婢照顾珍少爷……”
她从六年前,宋家老太太想要发作自家奶奶,却又怕让韩家知晓,便把火冲着自己来了。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将近半夜,连着发了七八日的烧,再醒过来,自己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韩筃是知道这个,又知身边除了夏荷实在没什么可靠的人了,更怕自己一病之后没了性命,便把宋珍托付给了夏荷。
这事,姜氏他们也是知道的,听她如此说,姜氏一边哭一边让人扶她起来:“好孩子,我们知道你的心,以后珍哥儿还让你照料着,等他长大之后,便当你是他半个母亲,给你养老送终!”
“奴婢不敢!”夏荷又连连请罪,好容易才宽解开来。
韩朴坐到正坐后,方寒着脸问起这回事来:“你上回信上说,筃姐儿去的蹊跷?跟那杨氏有些干系?”
夏荷忙道:“这回这事,确有蹊跷。夫人虽病了一年多,可身子却一直那样,虽总是有些病歪歪的,却也没更坏过。可前些日子,那杨姨娘连送了三五日的汤羹,一开始,奴婢们也怕其中有什么东西,便都倒了,并没有吃。后来见她送得勤快,且又用那汤水喂过厨房里养的猫狗,见都没事,奶奶那天又突然想换换口儿,也不知是哪个丫头给端了进去,才吃了小半碗……”
说着,不由得拿起帕子拭了拭眼泪,哽咽道:“当天晚上奶奶就病重了,连半夜都没熬过去……我说那汤怕有什么,可奴婢人轻言微,宋家上下根本没人理会,竟就这么混过去了!”
“那日的汤是谁送上去的?你没在夫人跟前?”韩朴疑道。
“那日……奴婢身上不舒服,就在自己房里歇息……”她那年做下的病,每到小日子时都痛得死去活来的,连床都下不去,哪还能在韩筃跟前伺候?“是个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