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谢梓澜偏帮的无花大湿满意合什垂眸,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念着娲皇陛下,不伦不类得小狐狸为了不闪瞎眼睛、都只得闭目装死。
大家仿佛都忘了长孙红,更忘了那艘竹舟。
竹舟也果然没有再跟上来。
马车轮子咕噜噜,大狐狸做好主人做好菜,小狐狸吃得满嘴油光之余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个大湿姐夫也不错,谢梓澜左拥右抱好不快活。长孙红也得了两块点心一盏茶,味儿肯定不如大湿亲手烹饪的席面美味,好歹肚子不至于跟着车轮子咕噜噜……
然后一转眼的,谢梓澜放下茶盏:“到了!”
吃饱喝足的小狐狸懒洋洋甩出尾巴尖儿,钩开车帘子往外看:“咦?”不就之前楚留香他们停留的绿洲么?“这是要去找石……亲家老爷呢?”
谢梓澜顺着大狐狸的毛:“石观音也在。”
其实不用她说,无花从原随云掀开的车帘子、看到那绿洲中帐篷上的华丽装饰时,已经猜到了。
龟兹国该说不愧是自汉时便在中原史书上占了一席之地的西域之国么?即便是国中相将争先叛乱的时候,龟兹国王出行,也依然不改王账。
而石观音的一重身份,正好就是龟兹国的王妃。
即便龟兹国不像中原那般讲究嫁鸡随鸡,在观音王妃将龟兹国的最大秘密套出来之前,她总不舍得离国王太远的。
无花深知这一点。
长孙红显然也清楚,看到龟兹国王账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但很快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乖巧蛰伏了起来。
这让原随云在下车之前格外多看她一眼,那一眼神色幽深,长孙红没忍住又打了个寒颤。
马车内确实很凉爽,马车之外却显然温暖过头、也热闹过头了。
绿洲中,池塘里,纱幔之后,本在沐浴的少女猛地起身着衣,而后冲着不曾围上帐幔的另一侧缓缓开口:“偷看的人,你还没看够么?”
无花看向一旁的大树,树冠之中,姬冰雁挑眉,胡铁花坏笑,小潘躲在石驼的阴影里头,楚留香却居然在搓着手臂无声苦笑。
原小公子已经很大人样儿的缓缓上前:“这绿洲乃是我汉家天子与西域龟兹小国的边境之处,历来都是无主之物,谁人来不得?姑娘既然敢在此处裸身沐浴,又何惧人看?吾等行经无主之地,目之所及皆可看之物,又何来偷看?”
——作为一个体贴姐姐必不愿姐夫被一个光天化日之下裸身浪荡的女子勾搭上的好弟弟,作为一个体贴姐夫未必喜欢这么一个小后妈的好妻舅,原小公子掂量一下自己的年纪,秉持着万不得已之时也不过收一个通房丫头的大无畏之心,果断站了出来。
原小公子的自我牺牲,换来的是楚留香脸上越发扩大的一抹苦笑,和那即使发现有人偷窥之时、也美貌胜似春日之中百花绽放的少女,铁青的脸。
无论原本多么美丽的女孩儿,一张脸铁青起来,总不免要添几分狰狞、减几分颜色。
这样的女孩哥都无奈抚额,谢梓澜安慰地拍拍他的手:“圣蝎说,她的血液味道和你并没有关系。”又冲树上招呼:“石伯父、姬老板、楚公子……”
因她一个个人名念叨过去,楚留香等人也不好在隐匿,脸上本就三分铁青的龟兹国公主殿下少不得因为“偷窥”人数之众而越发脸色青紫不定,楚留香摸摸鼻子,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冲谢梓澜一礼:“谢姑娘。”又招呼无花:“大师居然也到大漠来?”
无花合什颔首,目光落在石驼身上,饶是他素来心狠手黑,为亲娘留大半儿天一神水也毫不吝啬,可终归宁可拼着自己饮下掺了罂粟的茶水,也不曾在万不得已前真个弑亲。如今见了石驼这模样……
没到过石观音的观音窟,没见识过观音窟前那扫着黄沙的活死人之前,也许就连无花都猜不透石驼这双眼睛的全部来历,可如今……想想那些活死人,再看看石驼浑身明显是在烈日暴晒之下不断干裂、又未曾好生儿包扎便再次腐烂、层层创伤才可能留下的伤痕,和那灰蒙蒙的、明显也是晒下的眼睛,无花不难猜出,这位在石观音手下受到的,是怎样的酷刑。
美色、罂粟,再以烈日暴晒,偏偏又一直用好药食水留住他的性命,直到连石观音都失了兴趣,又或者此人是假死过去、却又幸运在真的死去之前得到救助……
无花虽还不到及冠之年,那佛门名士的成就却已经刷出来好些年,再者天枫十四郎带他东渡寻母之时,他已然记事。这么些年下来,早在石观音找上门之前,他就多少了解了些李琦的过往,也知道早在他们父子三人东渡而来的大半年前,那曾经屠尽黄山世家李氏满门的华山派,也遭神秘人屠杀殆尽。
但就像被灭门的李家能留下一个如今成了石观音的李琦一般,传闻中被灭派的华山派,又如何不能有漏网之鱼?
尤其是那位曾经与李琦订婚的华山七剑之首,仁义剑客皇甫高……李琦真肯让他死得那般容易?
无花一直在好奇父亲口中,那位初抵达东瀛之时还是个“虽有些许功夫,也羸弱得像枝头飘落的樱花般动人”的母亲大人,到底为何能够在灭门之祸下,成为漏网的那一个。可若结合谢梓澜确认的他和石驼的血缘,再联想一下华山七剑之首皇甫高与黄山李家嫡长女自幼定亲之事……尤其再有石驼这一身饱受酷刑的伤痕佐证……
叹了口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