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孙氏被检出有孕,冯氏病倒,裴馨儿代为掌家便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多月里,裴馨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正如她自己所说,对于将军府后院儿的事情,一切都因循旧例,并没有什么特立独行的规定,一切看上去倒还安然。
孙氏就一门心思躲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养胎,寻常难得出门,尤其是冯氏病了,免了众人日日请安的差事,她就更是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几乎连门都不出了。她那院子原本是跟李氏共用的,这会儿就连李氏都难得见到她一面,可见她躲得有多深了。在吃穿用度上,除非是裴馨儿亲自派人送去的东西,否则她是一概不收的,便是收下了也从来不用。裴馨儿知道她防人防得严,自个儿也不想担上什么干系,索性就采取了完全不干涉的态度,只负责供应她日常的吃用所需材料,至于具体怎么安排怎么做,自个儿是一点儿也不插手的,让她自己折腾去吧。
冯氏的病一直都反反复复、拖泥带水地拖着,有时看着好些了,转头又加重几分,由是这般反复扰攘着,倒也没人提出让她重新掌家的事情,裴馨儿就只好一直这么掌事下去了。
不过一转眼就到了年关,家里要做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
裴馨儿指挥着下人们清扫庭院、整理房间,以及给下人们做新衣等等,这些都是惯例上的事情,有往年的例子摆在那儿,倒也并不难做。真正麻烦的有几件事情。
一件便是将军府下属各种铺面以及田庄的账目结算。
这日昭煜炵在裴馨儿屋里歇过之后,第二天早上起床之时,她刚刚替他整理好衣冠鞋袜,便听他淡淡地说道:“这几日下面各个铺子和庄子的掌柜就要来清点账目了吧?”
她不由一愣。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昨儿个大管家就来回事了,准备今儿个让那些掌柜、掌事们过来见我。”
昨天才决定的事情。他今天就提起来了,可见对这事儿还是上心的。自从她理家以来。他都是在一旁旁观着,从来不曾干涉过任何事情,连问都没问一句,她还以为他真的就那么漠不关心呢!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家里置办的产业不少,这事儿怕是有你忙的,各处铺子和庄子的账目集合起来。数量也不可小觑,要不要我派人帮帮忙?”
她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一转,便笑着说道:“妾身正要同爷说这件事儿呢。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做过这种事情,正心虚着,不知该怎么做好。本就想着要请爷帮帮忙的,没想到爷体恤妾身。妾身这还没说呢,您可就主动提起来了。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妾身多谢爷了!”
说完便朝他躬身福了一福。
本来她并没将这事儿看得太重,看账本这种事情,她在丁乡的庄子上也曾经做过。不过那时候看的是自个儿的私产,虽然数量金额并不太多,道理却都是相通的,她并不是一窍不通。不过看昭煜炵如此积极想要插手,她便立刻明白这里面怕是并不简单,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些什么,这才主动参与进来。不管原因为何,她都没打算掺和进去,他要做就给他做了,她也乐得轻松。
不过昭煜炵为何会对这件事情如此看重?她第一反应便是这各处的铺子和田庄怕是有些不干净了。这些年冯氏当家,这些铺子和田庄都在她的打理之下,像冯氏那种人,若说会在里边儿安插亲信、中饱私囊,她还真的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昭煜炵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识趣感到十分的满意,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回头我让于刚则负责这事儿,你跟他早就打过交道的了,说起话来也方便一些。”
这是他的回报么?让他的人参与到这年终结账的事情中来,然后让她的人借机上位。她有些讶然地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简简单单说了个“好”,便没有再提。
其实这是他发话要做的事情,她还能驳了他的意不成?本没有必要对她做什么所谓的“补偿”的,他这么做终究是给了她面子,这个情她领了。
送走了昭煜炵后,她自个儿整理妥当,先去芳草轩听了各处管家婆子们的回事,将一天的事情布置下去,便到了二门垂花门前的罩房里准备接收各个铺子和田庄的掌柜、掌事们送来的账目。寻常日子像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女眷是不能见男宾的,即便是自家铺子里的掌柜也不行,这还是裴馨儿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一时间还真有些忐忑不安。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就是见见掌柜们,说几句慰劳的话儿而已,又不用亲自审查账目什么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便不由哑然失笑,坦然起来。
这罩房位于大门和二门之间,平素并不多人用,昨天才使人收拾了出来。裴馨儿坐在房里,刚上了茶,便有人来了,却是熟人,她从丁乡带过来的于刚则。
因为她的关系,于刚则到了将军府后,便被分配在大管家的手底下做了个二管家,管着府里的银钱来往。这个活计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并不是他一个人在那儿管着,就裴馨儿所知,冯氏的人也在里面插了一脚。昭煜炵也是知道她需要有人在外照应着的,这头一条就是银钱方面的事情,这上面有人了,自己花起钱来方便,不容易被人拿捏住,毕竟这年头做什么都需要用钱。而且这银钱上头是最容易被人利用搞事儿的,在这儿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