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人看来,自己的曾孙儿无疑是天下最好的。虽然受人挑拨做了错事,但却知错能改,不谎言饰非。而且庶女总不如嫡长孙来得矜贵,便是灵姐儿受了什么委屈,敦哥儿给她陪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此事若是宣扬开去,就算敦哥儿年纪还小,但终究对他的名声不好,所以万万不行!
若是裴馨儿因此将芳姐儿交了出来,不再抚养,岂不是明摆着惹人疑窦么?为了敦哥儿着想,芳姐儿必须继续养在裴馨儿那里,不能有机会让别人抓住把柄。
不得不说,为了自己的嫡长曾孙,老夫人着实是煞费苦心,别的什么人都没有敦哥儿来得重要了!
谁知裴馨儿却装作听不懂老夫人的意思似的,恭谨而平淡地说道:“老夫人言重了。妾身后来也仔细思忖过,大哥儿所说未尝没有道理。如今大奶奶正病着,妾身代为管理家中庶务,本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又怎能照顾好二姑娘?再加上许多人对妾身代为管家一事并不赞同,闲言碎语也从来不曾停息过,若是芳姐儿在这个时候有个什么好歹,妾身怕是就百口莫辩了!更重要的是万一有人对妾身不满,在二姑娘身上动手脚,万一损害了二姑娘,妾身怕是难辞其咎。为了避嫌,也为了二姑娘好,妾身仔细考虑过了,还是请老夫人将儿姑娘接回来比较好。”
老夫人没想到这裴馨儿竟然如此顽固,并且毫不忌讳地说出怕被人趁机陷害这种事情来,倒是叫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之语。况且她说得也有道理,万一有人故意在芳姐儿身上做手脚来陷害她,最后伤害的必定是芳姐儿自身,自己再怎么看重嫡长曾孙,却也没想过要轻忽自己的亲曾孙女儿!
老夫人一时之间不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裴馨儿只跪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这时。昭夫人和昭煜炵先后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裴馨儿和灵姐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而昭煜炵的眼中则是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怒,看了看敦哥儿,便敛去了眸中的异色,跟着昭夫人一起向老夫人请了安。
接下来则是裴馨儿和敦哥儿、灵姐儿给他们两人行礼,礼数齐全之后,昭夫人和昭煜炵才各自落座下来。
昭夫人是个极有眼色的,见裴馨儿和敦哥儿、灵姐儿都跪在地上。老妇人面上的神色不愉,倒也没有直接追问什么,只是先将两个孩子拉起了起来,并将灵姐儿拉倒自个儿身边来坐着。这才笑着对裴馨儿说道:“我一直在等着你什么时候去将芳姐儿接回去,却没想到你是上这儿来了。眼见着到吃饭的点儿了,你还是赶紧带着孩子回去用膳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孩子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耽搁了。”
若是裴馨儿够聪明,此时就该赶紧就坡下驴,相信看在孩子们的面上,老夫人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不会耽搁孩子们的吃饭。这便是在为她解围了。
只是她没想到裴馨儿本就是为了芳姐儿和敦哥儿的事情来的,她这番苦心注定是要白费了。只见裴馨儿虽然表情恭谨、神色淡然,却是极为坚定地说道:“夫人明鉴,妾身此来,便是要求老夫人和夫人将二姑娘接回来,妾身驽钝,怕是不能担负二姑娘的抚养之责。”
昭夫人不由大讶,脱口问道:“为什么?”
裴馨儿便又将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是真的不在乎能不能抚养芳姐儿,事实上,她一直视这件事为洪水猛兽,若是能够趁机摆脱这副担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她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借此好生教训敦哥儿一番,就算年纪小,也不能仗着老夫人的宠爱和自己的身份地位为所欲为,更不能以年纪小为借口就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正因为年纪小,才应该从小就接受严格的教养,才能保证不长歪了。堂堂将军府的嫡长子,应该是堂堂正正、光风霁月的,动不动就授人挑唆,对自个儿的兄弟姐妹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果然,听了她的话,昭夫人固然是一脸的震惊,昭煜炵更是当即就黑了脸,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敦哥儿就怒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为弟弟,却对亲姐姐不敬,平日里学的那些礼义廉耻都扔到狗身上了?!”
雷霆之怒将屋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敦哥儿更是一脸的苍白,小小的心上受创甚巨,看着震怒的父亲,大眼睛一眨一眨,泪水便涌了出来。
老夫人见状,顿时心疼得不行,急忙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敦哥儿年纪还小,做错了事也是难免的,你没见他已经跪下了吗?方才也自个儿承认了错误,这便是极好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也不想想吓坏了孩子可怎么办?!”
随即又急忙将敦哥儿抱在怀里,细细抚慰着。敦哥儿本就是让人给宠坏了的,昭煜炵平日里也甚少对他严辞疾色,这会儿是真的怕得狠了,正巧曾祖母抱着自己安慰,他便也趁机埋在曾祖母的怀里,嚎啕大哭着,惹得老夫人更是心疼不已。
昭煜炵听说敦哥儿已经承认了错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却并没有因此就轻易饶过了他,紧皱着眉头说道:“祖母明鉴,敦哥儿身为弟弟、身为我的嫡长子,就该有将军府嫡长子的心胸和气度,懂得明辨是非,不轻易受人挑拨,友爱兄弟姐妹才是。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耳根子如此之软,人云亦云,丝毫没有自个儿的是非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