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宸,弗敬上天,降灾下民,其罪有一。
谋害兄弟,樊炙忠良,其罪有二。
刳剔孕妇,暴虐百姓,其罪有三。
任用贱民,崇信奸四,其罪有四。
奇技淫巧,好酒淫乐,其罪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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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带起黄沙,腾起浓浓的尘土。
武琸宸单膝跪在地上,左腿上有大片的血迹,脸上蒙着灰尘,却遮不住他狠戾怕人的眼神。
武琸宸是武国的君王,当年其母曾梦见白蟒入腹,因得一子,白蟒为西方之精,主杀伐征战,先王一直觉得武琸宸有神明相助。
果不其然,武琸宸一生南征北战,横扫东夷、巩固平原,十年丰功伟绩,功越武国历代君王,没想到却在喻国,这么一个连年请和的小国面前“翻了船”。
武琸宸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辈子戎马,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兄弟反目,叔父谋逆,就连自己捧在掌心,生怕她有一点儿不欢心的结发妻子,也背地里捅了自己一刀。
武后姜氏与敬贤侯武培德联合喻国里应外合,给武琸宸定下了八十多条罪状,声称要代替上苍声讨武王。
武琸宸看着满地的尸体,喉头干涩的滚动着,混合着泥土的血污从他的额角往下淌着,血污掩蔽了这个人的样貌,显得无比狰狞可怕。他的目光有些乌涂,却带着怕人的森然,并不像一个战败者。
喻王骑在马上,穿着盔甲,低头看着被血染得狼狈的武琸宸,冷笑道:“武贼也有今天!”
他说着一抖手里的卷轴,黄色的绢布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武王宸的八十几条罪状。
武琸宸没有看他,只是紧紧的攥着拳,不顾腿上的伤口,猛然站了起来……
周遭的喻兵立刻惊慌失色,被武琸宸的这股子狠劲儿吓了一跳,大喊着“保护我王”。
武琸宸踉跄了两步,看着身穿盔甲,手拿枪盾的喻兵将喻王紧紧护起来挡在后面,喻王虽然没有调转马头,也没有后退,但是眼神晃了一下,最后眯起了眼睛,里面明显有些动摇。
虽然是大势已成定局,不过这个曾经驰骋沙场的武琸宸,还是给众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刚愎自用,他心狠手辣,但是确实是一个不世之君,武国没有一个君王的功绩能超过他,如果不是武琸宸把心思都放在了武后姜氏上,如果不是姜氏里应外合,喻国又怎么可能扳得倒武琸宸。
武琸宸看着喻兵惶惶然的眼神,不禁大笑了起来,似乎带着凄凉,和不可挽回的绝望……
“……
嬖于妇人,听信妇人,其罪六十又五。
放黩师绿,罔顾法律,其罪六十又六。
虐杀俘虏,毒痛四海,其罪六十又七……”
大臣穿着郑重的礼服,一字一句的铿锵念出,忽然殿外一阵骚动,有士兵冲进来,跪在地上,向王座上的喻王扣头说道:“我王,大事不好了,武贼在尚武殿,火焚自杀了!”
金殿上一片喧哗,众臣纷纷看向王座上的喻王。
喻王并没有立刻说话,看起来非常淡然,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救火,武贼休想死的轻巧,就算死了,也要戮尸城门,掏心挖肺,四分五裂。”
天命长庚,谓其武王。
城门上挂着烧黑的头颅,旁边是罄竹难书的罪状,大人不敢让孩子近前,害怕吓坏了小孩。
君死国亡,并入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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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琸宸带倒了烛台,火苗从窗棂烧起,瞬间怦然高涨,斯时间已变成熊熊烈火,外面士兵虽然察觉不对,但是不敢贸然冲进去,等告知了喻王,尚武殿已经被大火包围。
武琸宸闭上眼睛,二十岁登基为王,平定姜夷,巩固平原,怎么能做监下之囚,任人侮辱。他感受不到火焰的灼烧,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君死国亡的悲哀和愤然,为了一个女人,回天无术,做了一个亡国君。
如果还有下辈子……
武琸宸混混沌沌的,只觉得头疼欲裂,意识有些朦胧,喉咙里一阵阵发紧、刺痛,心口憋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坐了起来。
有些淡淡的香气,很清雅的香气。淡粉色的床帏,绢花的锦被,有些像女子的闺房。
偌大的屋子里并没有人,这时候武琸宸隐隐听见外间儿有嬉笑的声音传来。
“凝梅,你这簪子是哪来的?这花式,这工料,不是娘娘赏给你的罢?”
“咱娘娘哪有这么大方?大王一年拨到淇湘殿才几个钱儿,娘娘又这么抠唆,你能不知道?这才不是娘娘赏的。”
“那能是你自己的?”
“告诉你罢,是姜妃娘娘赏给我的!”
“姜妃?凝梅,你是嫌自个儿命长了么?姜妃的东西你也敢要,要是给娘娘知道了,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瞧你说的,凝芳,这么大的宫里头,谁不得为自己想想?大王疼爱姜妃娘娘,你能不知道么?咱娘娘就是个落败的贵戚,有什么用?还是个哑巴!大王已经一年没有招幸了,凝芳,咱得为自己想想,对罢?姜妃娘娘已经让身边儿的鹊蓉和我偷偷讲过了,姜妃娘娘看得起咱们,想让咱们两个,过去身边儿伺候呢!这是好事儿啊!”
武琸宸虽然醒了,但是有一时间混混沌沌的,耳朵里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姜妃”这两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武琸宸的王后,姜氏本是姜族部落长的女儿,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