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淇并没有从殿门口走进来,而是从内殿走出来,内殿自然连通的是尚武殿。
凤淇慢慢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内侍和宫女,武湛扶着她,一步步走上玉阶,站在龙座旁边。
众人眼眸都是一转,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境况,不过连忙齐刷刷的跪下来,山呼“淇妃娘娘圣安”。
凤淇站在那里,陶娟和凝芳就将珠帘放下,阻隔了视线,影影绰绰的身影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凤淇似乎坐下了,就坐在龙座旁边的位置上。
凤淇的嗓音很冷清,说道:“众卿家不必多礼,请起罢。”
淇妃娘娘能够讲话,这无疑是个让人惊诧的大消息,众臣虽然没怎么见过淇妃娘娘,但是都听说过,她是凤家的嫡系女儿,和武培德是青梅竹马,不过武王显然横刀夺爱将她收入后宫,一个哑巴,封了妃子,最近更是受尽了王上的宠爱。
而此时,这个哑巴妃子,竟然可以开口讲话。
众臣一时间有些小声议论,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寂静,众臣口称谢恩,这才站直身子,都不敢抬头,只能垂低眼睛,虽然有珠帘阻隔,也不能直视淇妃。
凤洪身着黑色官袍,手持象简站在武官列,心里有些提心吊胆,不知凤淇这是做什么来了,虽然凤洪知道凤淇的心思细,但是这里终归是玄光殿,面对的是众臣,万一有人使绊儿,那不是闹着玩的。
凤淇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隔着珠帘扫了一眼众人,才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温软,说道:“想必各位大人心中都有奇怪,为何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
凤淇一开口,众人都不敢吭声儿,虽然淇妃娘娘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听起来十分悦耳温婉,但是这话听着可不是悦耳的话。
凤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自然了,跟诸位大人比起来,我这些斤两也只能做个妇道人家……不过既然被王上所托,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务必要将王上的话,转达的妥妥当当,才不失了王上的信任,各位大人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不是,但是心中都想着淇妃就是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国家大事,王上怎么可能托付给她什么事情。
凤淇慢悠悠的说道:“众位大人也知道,昨天晚上的筵席,闹了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件事儿已经有了眉目,这些都不着急细谈……重要的是,王上受了些轻伤,本身也是没有大碍的事儿,王上戎马江山,一些小伤小痛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御医苦苦哀求,说这伤非同小可,虽然是小伤,但是刺客用了毒,一段时间不能着风,必须半点儿的风也不能吹了……因此王上只好在殿内休息,还好我这个妇道人家,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是记性是十分的好,王上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这样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众位卿家。”
她的话一说完,竟然没人能反驳,众臣都是在朝廷上混迹的人,一听淇妃娘娘这话,说的毫无破绽,合情合理,字字有依有据,而且条理清晰,根本抓不到把柄,心中都有些惊奇,原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怪不得凤家是昔日武培德的亲信,如今却能得到王上的宠信。
“眼下有一件事,非常的紧要……”
凤淇见众人没有任何异议,说道:“王上龙体有恙,不能周到款待远道而来的喻王,幸而筵席已毕,就请邹尹大人代替王上一尽地主之谊,看一看武国的大好山河,这两日便替喻王践行,送喻王返回喻国。”
凤淇这话一出,底下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喻彦来到武国没有几日,这样巴巴的将人送走,怕是有内情,众人都想着,恐怕王上不会是小伤这么简单罢。
只不过虽然有人想到这一劫,但是没人敢吭声,都不敢去试探这个深不可测的淇妃娘娘。
向江侯也是个老狐狸,这样一听,立时就笑了,心想着原来淇妃这是打马虎眼,王上肯定是得了什么重病,要不然就是受了重伤。
向江侯当即底气就足了,一个小小的妃子怕什么,自己可是侯爵,在一方之地握有兵权的侯爷。
向江侯笑了一声,站出列来,说道:“恕我直言,娘娘此话多有不妥。”
“哦?”
凤淇笑了起来,说道:“向江侯是朝廷的元老了,骨干之臣,侯爷若有什么疑义,尽管提出来。”
向江侯说道:“喻王千里迢迢来武国赴宴,我武国应摆出大邦之姿,款待喻王,若是急匆匆的就将人送走,岂不是失了大国的风范,让别国的人耻笑了去?”
向江侯听凤淇没有反驳自己,更觉得淇妃就是个妇道人家,根本没斤两,被自己一说话就给唬住了,当即又说道:“不是卑臣不相信淇妃娘娘,只不过王上行事素来井井有条,不可能这般又是偏僻,是不是娘娘听漏了什么,或者转达错了什么?”
他的话说的大胆,凤淇却没有生气,众臣屏气凝神,就听淇妃娘娘忽然笑了一声,仍旧是温温软软的嗓音,说道:“或许向江侯说的对,我也是头一遭上这玄光殿,心里难免惶恐了些,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把王上的话记住了几番,不如这样罢……”
她说着,慢慢站了起来,挥手让站在旁边的侍女将珠帘打起,凝芳和陶娟有些疑惑,对视了一眼,连忙过去将珠帘慢慢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