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远征回国的那天,迎接他的是老头子的子弹,父子俩大打出手了一顿,做儿子的使诈,棋高一着,按着他老爹的手说:“你老了,老头。”
应老爹那个气啊,倒是护主心切的蠢狗上来就要咬应远征的腿,应远征冷冷地看着它,释放杀气,他这些年可不就是拜这只蠢狗所赐么?老成这样了,没成想还没死透。
应老爹拿那狗当宝贝,见不得它受气,一个巧劲甩开儿子,抱着狗儿子安慰了一通,告诉他:“你玩玩还是当真,我不管,不要忘了正事,明白吗?”
应远征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些年他在国外的一举一动瞒不过父亲,知道薛珩的存在并不意外。
“我的事还不需要你干涉。”
他理了理衣服,这是那人逼迫他养成的习惯,他素爱整洁,见不得身边的人有半点不齐整。
应老爹笑,对着儿子的背影说:“听说薛太太很是漂亮呢,比你可好太多了。”
应远征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位薛太太的存在,他是一直知道的。薛珩十六岁出国留学,那女人是家里在他出国前给他定下的未婚妻,在他获得学士学位满二十岁的时候召回国内完婚的人。这对于那些出国留学的学子们不是什么稀罕事,去而不归的例子太多了,多一个约束是政府人士乐见其成的。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争气些将来定是大大的有出息,也大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薛珩结束了夜班,又到邮局走了一遭,才回家。
薛太太已经做了早饭等他,他有些动容:“不需要这么辛苦,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薛太太笑:“没关系,习惯了。”
结婚后纵然丈夫不在家,她也是搬来和公婆一起住的,早起给公婆准备吃食是媳妇儿该做的事,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薛珩没和他的太太怎么相处过,却也感激她对这个家的付出和对父母的照顾。薛太太问他:“今天晚了些,路上耽搁了?”
“……嗯。”
在邮局依然一无所获,他和那个人原本还有的一些书信来往似乎也要这么淡了。薛珩有些惆怅,原本以为那人会是一辈子的知己朋友,却不想也抵不过时间和空间的疏离。
要放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家属们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一幕在医院常常上演,失去亲人的悲恸迁怒到医生身上虽然没有道理,却也是人之常情,薛珩为了这个病人在手术台前站了六个小时,可到底还是没能挽留住这条生命。他精疲力尽,心里也难受,对病患家属的责打也没力气辩驳闪躲。
同值班的医生护士劝架,耐不住对方撒泼,薛珩挨了几下,幸好被人及时扶住了。紧接着,那撒泼的男人就被人一脚踢了出去,静了一静,场面更加混乱了。
薛珩呆呆地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在一声惨叫声中惊怕地拉住他:“别!别闹事!”也顾不上惊喜了,这人大人的架势他亲眼见过那么一次,可是怕了,揍起人来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好不容易将人拉回了值班室,薛珩气得不行:“你当这是你的地盘啊,打人犯罪,这里是医院,是华国将法律的!你就这么想到局子里住啊!”
应远征抓着他看了看,冷不防低头在他破了皮渗着血丝的嘴角伸舌头舔了舔。
在他错愕的时候,笑着问他:“挺管用吧?”
薛珩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我呸!”斯文的海归医学博士的修养瞬间破了个干净,“王八蛋,耍流氓耍到我的地盘上来了,找死啊你!”
薛珩问他怎么会在这儿,问他找到住的地方了么,问他还走不走了,问他留在国内有什么打算,问他还混不混黑社会了,问他不混黑社会了找什么工作,问他会不会被以前的仇家为难……
应远征就这么被薛珩收留了。
住在他租的房子里,一日三餐被他照顾。薛珩上班忙碌,为他这么一通忙活,回家的时候少之又少。那人耍起流氓来,他还真没有半点办法,说不给回家,就得陪着他,□不暇。
家里很快就得了信,一向端庄的薛太太在公婆隐讳的询问中没忍住哭了,这还得了,儿子摆明了是在外头有人了啊!
薛父薛母急了,他们体谅儿子和儿媳妇儿没有感情基础,但哪对夫妻的感情不是这么培养起来的?千不该万不该学那混帐事,招惹其他人。
薛珩回了家就挨了一顿痛骂,他哭笑不得:“你们想什么啊,那是我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男的,没地方去暂时投靠我而已。”
应远征被领回家作证,头回登门入室,打扮得人模狗样,可叫薛珩惊掉了一双眼,哪儿看得出一点黑社会老大的模样?
薛家上下这算是放心了。
末了,薛母问他:“小应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你不能为了别人,冷落了自己老婆啊。”
薛珩恍然。
应远征果然离了他也能养活自己,薛珩还有些失落呢,不过渐渐也放心了,过了几天下班路上顺便去看了眼,这回可算气着了。
“你不是答应我不混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看那人身上的伤口,薛珩真恨不得把手上的酒精灌他嘴里给他洗洗脑!自那时起,应远征又开始了频繁地夜不归宿,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应远征就开始玩消失,常常一月半月地不见人影,薛珩索性不管他死活了,可每天还是耐不住为他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