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里如今虽是季氏当家,但真正有影响力的还是二房,所以华氏无可避免地被推至人前,也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位来自皇商华家的沈二*奶奶是个美丽又爽利的女子,而且独受丈夫专宠,由此一来,大家对沈宓的品行也有了更准确的认识。
当然,除了沈家之外,身为皇帝心腹的柳亚泽近况更是如此,朝野上下私下里把柳亚泽与沈观裕,还有柳家与沈家尽做比较,每日里沸沸扬扬地,终于漫延到了京师以外。
东台寺里,秋花的灿烂正与银杏的金黄相互辉映。古朴的禅院里弥漫着沁鼻的香,朝阳铺洒在琉璃瓦楞上,耀出一列灼眼的白。
顾颂与董慢在银杏树下对羿,辅国公小世子薛亭拿着卷棋谱,一面看着一面与董慢商量对策,韩稷站在长窗内的禅室里,一手轻抚着额头,听站在面前的辛乙回话。
“柳亚泽与沈观裕资历不相上下,沈观裕才学稍甚一筹,沈家数代积累下来的人脉也是他的一大优势,再加上次子沈宓博学睿智,在朝堂口碑又好,完全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潜质。但沈家曾经掌管过前朝君主的内阁,这终归是个大坎儿,即便是皇上不计较,恐怕也会引来许多暗敌。”
辛乙娓娓道来,声音清雅宛若竹吟溪语。
韩稷默了下,说道:“沈家自诩诗礼传家,最是讲究正统。为了上百年的基业,沈观裕选择归附周室已经变了节。假若皇后与淑妃必有一战,他沈家肯定会站在皇后这边,否则的话沈家哪还有什么脸面在士子们中间?”
辛乙望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韩稷站起身来,一面活动着手关节,一面走到屋中央,说道:“正如你所说,沈家急于求进必然会带来许多意料之外的麻烦,他们能够经历乱世与朝代更迭还能在周室占有一席之地,绝不是浮躁冒进之辈。我猜测,沈观裕十有*会放弃这次机会。”
辛乙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但沈观裕的目标,应该还会是入主内阁。”
韩稷挑着眉,又接着道:“这就是文人的好胜心。他是前朝内阁的首辅,如今韬光养晦也不过是为了日后再回到这个位子。他有这个能力,前朝亡国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拯救的。而他如今已五旬有余,所以我们再推测一下,他离入阁之日也不会太远,最多就是下次内阁替补。
“越是这样,他在入阁之前这几年里,则越会小心谨慎,避免牵涉进朝堂党争之中。就是皇后与淑妃斗得再凶猛,他明面上也不会替皇后强出头。只要确认沈家不掺和进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沈观裕不入阁,对我来说其实反而还好些。”
辛乙闻言,含笑点头:“听少主这么说来,沈家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那是自然。”韩稷从案上笔筒里信手抽出枝狼毫在手里观看,“沈家是四大世族之首,此外的丘、谢、杜三家历代又与沈家关系紧密,再加之这些年从沈家出去的门生子弟,动了沈家之后朝廷少不得也要被天下士子剐下层油皮来。”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