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亲自去?”沈雁站起来。
赵隽那日把五道虎符都给了韩稷,任他为征剿大元帅,如今案子没平,虎符也没收回去,西北出了这么大的事,倘若蒙古人真打进来,那又不知道要涂炭多少生灵,这个时候他当然没有推辞的理由,也不能去推辞!
不过沈雁听到这消息还是微微有点震动,早先是想过事情有可能会坏到这一步,但她始终是个闺阁女子,总有些下意识地不愿相信真会如此,眼下真发生了,心里又如石头压了一般沉甸甸地。
如果连后军营也守不住的话,那韩稷过去,又有多少胜算?
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可她也没有那么自信,认为她的丈夫天下无敌有三头六臂,那些是如狼似虎,长期靠武力来维持整个民族的蒙古人,而韩稷也是血肉之躯,如果周军不敌,那他们的弓驽一样会射穿他的胸膛,他们的铁蹄也一样会踏着他的躯体迈上攻向京师的道路!
萧家如今已只有一个子嗣了,赵隽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让他去西北当这个元帅?!
她忽然疑心当初那五道虎符赵隽给的有些意味深长了,他会不会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授予他大元帅之职?如此一来,他身为元帅,连推辞也没有办法推辞,难道英雄盖世的陈王后裔居然是这样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孬种吗?
她不是想阻止韩稷去打仗,而是不想韩稷成为赵隽刀殂下的鱼肉。
有没有可能,赵隽一面当着众臣之面授予他重权,一面却又打着这样的算盘?如果说郑王没有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没有勾结辽王和蒙古人,那是最好,那样他面子功夫也做足了,内阁和国公们的心也舒坦了,而若边关真有战事起,那他也正好把韩稷踢到关外去送死。不是么?
如果他是这样的人,那这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高明了,韩稷死了那是死于战场,谁也不能说他赵隽什么不是!而他死了之后陈王府也就没有了后人。从此赵家可以真正安享天下……
沈雁只觉心头一阵阵发冷,但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赵隽是楚王郑王,那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可赵隽……他真的有坏到这一地步吗?
“再去打听看看,看他们准备好什么时候走了没有?”她捏紧了绢子说道。
贺群出了门。沈雁这里也回房沉思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门外有了声音,胭脂来道:“爷回来了!”
沈雁连忙起身迎出去,只见韩稷果然与贺群等一齐进院来了。
“已经定下来要去吗?”她问道。
韩稷点头:“我当仁不让。但还有两三日的功夫,我会把家里安排好再走的。”
他深深望着沈雁,似乎有些歉疚之意。萧家本就只有他了,他这一去,沈雁身边连个可以陪她,替她拿主意的人也没有,到时少不了又要把她托给韩家或是沈家。自然他们都不会说什么,但作为丈夫,显然他应该亲历亲为呆在她身边才是。
“我能照顾好自己,但我在想,赵隽会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把你——”
韩稷伸手轻捂她的双唇,说道:“不要说了。眼下不是猜疑的时候,国家社稷要紧,别的事情,都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沈雁双手紧紧地揪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稷那么聪明。如果赵隽真是这样的人,他肯定是知道的。搞不好在他当夜接收赵隽委任时,他兴许就已经想到了这层。一个时刻要谋略安危的人,面对深深忌惮着自己的人。怎么会不去深究他的用意呢?
可他也没那么笨,明知是个坑还往里头跳,既然如此,那赵隽的嫌疑又少去了些许。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他们一出世可是要见爹的,你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去打打仗也好,你什么都有,就是没去过战场,男子汉大丈夫,学了一身本事,打几个胜仗回来,那才叫做此生无憾。”
她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再冷静的人一生里也总会有几次失态的时候吧,何况她并无过人之处,她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自己的丈夫要去远征,万一出了意外,那么她要用剩下一辈子的时间来怀念而不是可以与他相濡以沫到老,在这样的离别面前,她似乎也无法做到镇定。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变得正常。
韩稷拥了她进怀,“放心,我肯定会完好无损回来的,不管打赢打输,我都会回来见你。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当然不会有机会让你改嫁。我知道顾颂还惦记着你呢,我才没有那么大方,自己死了,然后让他回来得便宜。”
“瞎说什么呢!”沈雁紧紧抱着他的腰,说道:“说了多少遍了,我跟他只是发小。我从来都不是会吃亏的人,这次赵隽若是真坑了你,总是你没事还好,若是有事,我就放火去把他宫殿给烧了!我绝不会让他好过的!”
韩稷笑起来,抚着她的头:“我知道,不过是与不是,这都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我答应你会回来再说,就一定会的。你男人不是孬种,会打仗也会算帐,我们都是不肯做亏本生意的主儿!”
“没错。”
沈雁伏在他怀里,闭眼吸起鼻子来。
陶行等人见状早就退下了。
“不过,”韩稷拥了她片刻,又幽幽说道:“如果我真有什么不测你也不要伤心,战场上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