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却没发觉,自己如同那耕地的健壮黄牛,在皇田里犁了两日,要博得的无非也是美人的绽颜一笑。可惜这番苦心感动了农神,却丝毫没打动着怀里的可人儿。
不过太傅能起了这心思,倒是拜那狗太医所赐,那日他在花溪村畔窥见得分明,只砍了那几片柴草,做了几顿粗茶淡饭,便让这怀里的小女子感动得娇笑嫣然,这让心眼本就不太宽敞的太傅大人很是介怀。
如今他这开田种地的英姿不知要比那太医的笨拙劈柴的样子英气逼人了多少,倒是叫这小女子开一开眼,好好的对比一番。
见太傅难得一脸的和悦,聂清麟觉得自己得稍微提一提自己的前程了:“太傅……天儿渐热了,衣服是越来越薄了。爱卿又顿顿逼着朕吃那些个饱足的,只怕朕再坐那龙椅之上是遮挡不住了,不知爱卿可否……”
太傅半合着眼儿,懒洋洋地说:“圣上有何打算?”
“若是太傅垂怜,朕愿寻一处高山冷庙,自愿落发,摒弃俗家姓名,隔断红尘牵绊,自愿长伴佛灯为太傅祈福……”
聂清麟心知,这太傅惦记着自己年幼貌美,如果不能随了他的心愿,只怕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虽是打心眼里不情愿委身于这阴冷的男子,但身在这无形的囹圄,也只能被太傅迫着结个露水的姻缘,
太傅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若是自己以后恃宠而骄,还想如那进府的妻妾一般要了名分替太傅生儿育女,只怕这太傅便是大大的不情愿了。
待得太傅登基之日,这大魏的上下便要将聂姓皇族抹杀得干干净净!哪里还会留个聂姓的皇族正统留在自己的身边,生下他卫侯的子嗣?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乃亘古不变的轮回,再显赫的世族也难抵衰败的一天,还莫不如乖乖地顺应着兴衰天命,主动地退出,自己提出日后出家,便是解了太傅的困窘,免了他与女子情爱之后,还要挥起屠刀的尴尬。
田园生活固然很好,但终究不是她聂清麟的福分;佛灯之前虽然清冷,但是心尚自由,也算不得苦楚。说完她微微抬眼,望向太傅,却发现太傅已经合上双目,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睡着了……
聂清麟原本以为这番善解人意的伏低做小能让太傅动一动恻隐之心,却不知那合眼假寐的太傅心里此时正是狂风暴雪。
人都道他卫冷侯心肠硬冷,却不知那宝座上的绵软的小人儿才是最最铁石心肠的。枉费他这段时日的恩宠,倒是没有半点打动这该死的小女子。不想着该如何回报自己的这番怜爱,却早早绝了涉足红尘的心……
长伴佛灯?倒是要哀悼哪份伤心的红尘往事?莫不是还在惦记着那娶了宫女的小太医?还真是备不住在那村里的几日,假夫妻做出了几分真感情!
待到怀里的小人发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太傅才慢慢睁开精光毕露的凤眼。怀里的那团小儿睡得正熟,脸颊粉嫩得像朵明艳的花。
其实这小皇帝的话句句平实在理。可惜她到底还是年幼未经□□,漏算了男子的嫉妒之心。这太傅大人钻进了牛角尖里,一下午的功夫便是恨恨地盯着美人儿的娇艳,一时想把她在睡梦里活活地掐死,一时又琢磨着该如何绝了她的痴心妄念。
郊祭结束后,太傅却并没有急着回宫,却是突然提出微服出游。
二人还像上次巡视流民村那般,扮成富家公子偷偷地上了行宫后面的马车。
“不知太傅要带朕去哪?”在马车上,聂清麟问道。可是这两天又开始阴阳怪气的太傅却是闭目养神,并不回答。
他们要去的村子离行宫并不远,就在附近的村落里,马车上了村旁的一道山坡便停了下来。
太傅并没有下马车,仅仅是撩开了帘子,让聂清麟向山下的一户人家望去。
聂清麟先是疑惑不解,可是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偷停了一下。
那院子里正在劈柴的男人正是久久未见的张侍玉,此时正是中午,那小屋子炊烟袅袅,应该正是做饭之时,伴着小桥流水的村子里不时传来鸡鸣狗吠声,衬着房屋四周的是阡陌交错的良田,这是一片和乐的景象。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花溪村中也是这般的宁静祥和,那段日子时不时的便会在她的梦里出现,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放松的生活,在十六载活得小心谨慎的日子里,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可是梦境太短,还没来得及回味便是从梦里醒转了过来,睁开眼,便要继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熬过忐忑不知的日子……
太傅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那小皇帝的神色,就算她极力的掩饰也掩不掉方才一闪的目光。他也是在极力的按捺,忍住不冲下马车剁了那吸引这龙珠目光的狗东西。
就在这时,那小院里的门帘微微地撩动,一个粗布青衫的妇人从屋里出来了,见张侍玉满头是汗,便掏出方巾笑着替他擦汗。
聂清麟愣了下,看那院子里的妇人,可不正是安巧儿吗?虽然衣裙宽松,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已经是怀了身孕,微微隆起的肚皮,让她的动作稍显笨拙。
看到这,聂清麟深吸了一口气便笑了:“谢太傅成全朕挂念巧儿之心,看她夫妻恩爱,衣食无忧,朕也就放心了。”
太傅的表情还是有些阴郁:“圣上若是这般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