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恍惚间,程知瑜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猛地回过神来,转过头时却发现坐在身旁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不下车吗?”

原来车子已经停在了前院。程知瑜徒然地敛起了早已暴露的情绪,推开车门下了车。

走得太匆忙,她把大衣都落在了车上。从前院到大门这段路也不短,她一进门就打了两个喷嚏。

关阿姨担心她着凉,于是问:“要不要让厨房准备姜汤?”

将高跟鞋踹掉,程知瑜换上拖鞋,应道:“不用了,我洗个热水澡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程知瑜回到房间后就把自己摔到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相隔了大半个月,她居然会再次碰上那个男人。想起他最后那一眼,程知瑜莫名地感到害怕。恍惚间,她又忆起那个疯狂荒诞的夜晚和不堪回首的清晨。

床褥很松很软,她深深地陷了下去,有种置身漩涡的错觉,身体和意识都混乱非常。到了后来,她竟然压着半床被子睡着了。

惊醒的时候不过凌晨,她断断续续地做着噩梦,冷汗洇湿了她的额头,几缕头发紧紧地贴在脸颊旁。

房间里还亮着灯,程知瑜转着眼珠,好半晌才从梦魇中抽离。身体的水分流失得太多,她口干舌燥,从床上爬起来到楼下喝水。

屋里都是静悄悄的,她的脚步声在宽敞的空间内显得特别明显。眼睛干涩,她一边攀着楼梯扶手,一边揉着眼睛,完全是神游的状态。

客厅内灯火通明,钟厉铭正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电视机被调成了无声,他手边放着几份文件,上面还被遥控器压着。她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传到他耳中,抬眼就看见她迷迷糊糊地往楼下走。

发现客厅有人,程知瑜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他鲜少在这里留宿,她一时间不懂得如何反应。

看她一副见鬼般的表情,他动了动唇,说:“过来。”

犹豫了半秒,程知瑜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他一身便服,头发有点凌乱,看上去倒是年轻了好几岁。

她刚在沙发坐下,他便将手中的几页文件往茶几上一抛,问她:“干什么去了?”

“啊?”程知瑜看着自己那身皱痕遍布的衣服,小声地说,“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钟厉铭一愣,旋即就笑了。他伸手揉了下她已经打了结的长发,“那你半夜下楼做什么,梦游吗?”

或者是因为他的语气太亲昵,动作又太温柔,程知瑜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失序了。她慌张地站了起来,“哦……我下来喝水。”

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躲进了厨房,程知瑜灌下了满满地一杯凉白开,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钟厉铭所坐的沙发背对着厨房门口,她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说:“我先上去休息了。”

“等等。”钟厉铭冷不防地开口,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手指在屏幕上慢条斯理地滑动,钟厉铭正关注着美股走势,屏幕上曲线起伏,而他却是面无表情。

这种时刻分分秒秒都是金钱,程知瑜不敢打扰他。他背后有一帮业界精英替他鞍前马后,她有点好奇他何故仍要事事亲力亲为。其实专注工作的男人真的很迷人,况且他的母亲是当年被公认的影坛玉女,生得一副好皮囊,看着委实吸引。

干坐了将近二十分钟,她终于等到他发话:“美芝说你上周没有去试镜,为什么?”

果然是兴师问罪的。

程知瑜无言以对,她不敢用任何借口搪塞他,更不敢把真相告诉他。

钟厉铭向来都很有耐心,她不回答,他就一直等。

宽大的液晶电视放着晚间新闻,程知瑜看着新闻主播的嘴唇一张一合,眼皮渐渐地变得沉重。她耗不下去,只能说:“我错了。”

“知错就好。”他那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顿了下又说,“你下周三再去一次,到时候我让老王来接你。”

“你会跟我一起去吗?”她小心翼翼又满怀希冀地问。

“不会。”他干脆地说,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股市行情。

每每想起那次去试镜的遭遇,程知瑜就手脚发凉。她支支吾吾,“那,能让钟卓铭……”

他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打断了她的话,“不就去走走过场,有这么难吗?”

她低着头不说话。

钟厉铭缓了缓语气,继而才说:“很晚了,回房间睡觉吧。”

周三那天突然降温,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雨。

程知瑜为了晚上的试镜,特地穿了一袭米白色的山羊绒裙,也不怎么御寒,刚走出了教学楼就冷得瑟瑟发抖。她紧了下及膝的大衣,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细雨绵绵,从清晨到傍晚就没有间停过。凛冽的西北风将她的头发都吹乱了,她把雨伞微微前倾,以遮挡那斜风细雨。

周遭似乎都笼罩在水幕之中,一面迷蒙。她站在校门等了一会,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跟前。

车轮溅起了校道上的积水,程知瑜下意识地往后退。就在这时,司机已经下车绕到了后方为她打开了车门,让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收起雨伞,程知瑜跟司机道谢以后就坐进了车内。不料车内还有一个男人,她有点小讶异。他大方一笑,说:“你是知瑜对吧?我叫张少轶,是索菲亚的原先的经纪人。”

索菲亚是钟厉铭母亲曾莉宁的英文名字。当年的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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