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注,曾莉宁下意识将目光投到程知瑜身上。她不说话,刚才的那点愉悦荡然无存。
“不是她说的。”钟厉铭猜到曾莉宁的心思。他顿了顿,又说,“我娶了知瑜就会好好待她,就算以后我们不和要离婚,她也可以分走我一半的身家,你就真没有后顾之忧了。只要你好好治病,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了。”
曾莉宁怔了下,接着便生气地说:“胡闹!”
钟厉铭非常平静地说:“妈,胡闹的人是你。我联系过你的主治医师,我很清楚你的病情。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懂?”曾莉宁神色凄然,脸上浮现着绝症病人独有的无望。她单手捂脸,想说的话全部哽在喉咙。
见状,钟厉铭松开了程知瑜的手,立即上前安慰。程知瑜好久没有见过他们有这么亲密的时刻,她觉得自己应该将空间留给这对即将重修旧好的母子,于是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昨晚实在是累,程知瑜躺在自己的床上按摩着酸痛不已的腰腿处,不久就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安抚好曾莉宁以后,钟厉铭就把钟美芝和钟卓铭叫到了书房,好好地跟他们交代母亲的病情。钟美芝不愿意接受事实,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其实钟家两兄弟也一样难受,看着她泣不成声,钟厉铭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温声告诉她,“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乐观的。不要哭了,妈见着你这个样子会不开心的。”
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弟妹宽心,钟厉铭也有几分疲倦。他回房间洗了个澡,而后才想起要找程知瑜。
门房没有被锁上,钟厉铭直接就进去了。程知瑜和衣而睡,那床丝被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尾。他怕她会着凉,展开被子想要帮她盖上,不料动作大了点把她弄醒了。她看上去很清醒,他将被子放到了一边,“既然醒了,那我们谈一谈。”
刚才睡得不熟,程知瑜很快就清醒过来。她不习惯躺着跟他说话,于是坐起来,开门见山地说:“我不会嫁给你的。”
钟厉铭听而不闻,“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婚礼的话,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去准备。”
她不安地卷着被角,低声重复,“我不嫁。”
钟厉铭坐在床边,伸手将程知瑜拉到自己身旁。他按住她的后颈,垂着眸子审视着她,片刻以后才说:“昨晚的教训还不够吗?”
程知瑜惊恐地看着他,咬着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再次重申,“我不嫁。”
沉默了三两秒,钟厉铭将手收回来,他的脸部线条绷得很紧,说话时的声线十分抑制:“你有本事就逃婚,不然就一定要嫁。”
钟厉铭向来说一不二,第二天他果然要带程知瑜去领证。程知瑜一夜都没有睡好,那憔悴的样子让他锁紧了眉头。他去把钟美芝找了过来,吩咐她帮程知瑜化了个淡妆。
得知大哥要跟程知瑜结婚,钟美芝震惊不已。帮程知瑜上妆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钟美芝莫名地觉得心虚,拿着粉扑的手竟然变得不怎么利索。
程知瑜由着他们摆布,就算钟厉铭她塞进了车里,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今天清晨下了一场小雨,现在已经完全停歇。车窗被降下了三分之一,灌进车内的春风夹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味道。马路仍然是湿漉漉的,两旁树木的叶子被打落了不少,看上去竟有几分萧条。
汽车还没有驶出私家小道,一台黑色的双门跑车自远而近地驶来。两车大概相隔十来米的距离时,那台跑车突然很有规律地闪着车灯。
钟厉铭慢慢地将车子停了下来,程知瑜不明状况,转头很困惑地看着他。他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她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正好看到许宥谦从车里出来。脑海突然浮现一个日期,她的后背慢慢地涌出了一层冷汗。
看见她脸色苍白,钟厉铭声音平缓地问:“找你的?”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车上,抓着安全带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钟厉铭没有追问,他也下了车,沉默地等待对方开口。
许宥谦倚在车身上,慢条斯理地点了根香烟,而后才懒洋洋地说:“我想找我妹妹说点家事,钟少方不方便放人呢?”
钟厉铭一口回绝,“不方便。”
烟圈缓缓从许宥谦口中吐出,不消半秒就被迎面而来的微风吹散。他勾起嘴角,“真不够意思。”
“我警告你,不要再往她身上打什么主意。”钟厉铭沉声说,接着就转身准备朝驾驶室走。
“等一下。”许宥谦扬声喊,待钟厉铭停住脚步,他隔着挡风玻璃看着程知瑜,“我是给你面子才客气地询问你一声,你别以为我真不能将她从你身边带走。她还没说不,你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阻止我呢?”
许宥谦的声音从车窗里传入,程知瑜脸上仅存的血色都消失殆尽。她下意识地看向钟厉铭,但他背对着她,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钟厉铭冷笑了声,“她跟宋家没有一点关系,你凭什么跟她兄妹相称。”
用手指弹了弹香烟,许宥谦慢悠悠地说“说得也对,哪会有跟自己哥哥上床的妹妹呢?”
钟厉铭的脸色瞬间变幻莫测,他猛地向前揪住许宥谦的领子,声音似乎从牙缝里磨出来,“你再说一遍!”
领口处被用力收紧,许宥谦很夸张地咳嗽了声,眼中那挑衅的意味更甚,“你这是没听清楚、还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