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中的愤怒一涌而起,程知瑜气得发抖,她仰着脸,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你要是像以前那样对我,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的。”
她的声音清清脆脆,钟厉铭听着倒觉得刺耳。他慢慢地消化着她的话,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程知瑜用力地拂开他的手,有几根头发缠在他腕表表带的细缝里,最终因她的蛮力而被扯断。她绕过他的阻挠,一言不发地走进客厅。
落地玻璃窗大大地看着,晚风吹起米白色的窗帘,映着深沉的夜色,周遭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气息。她的身影渐渐淡出于他的视线,钟厉铭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那扇大门已经被程知瑜打开了一条缝儿,钟厉铭重重地将它上,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就你这个样子,原谅跟不原谅有差别吗?”
那声闷响让程知瑜蹙起了眉头,她站直身体,“起码我今晚还能跟你同台吃饭,别逼得我看你一眼也觉得难受好吗?”
程知瑜再度旋开门锁,而他却攥住她的手腕,“我有说让你走了吗?”
手腕隐隐作痛,他的手劲向来很大,程知瑜早已经习惯。她没将他甩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钟厉铭继续说:“我决定要娶你,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也会让你嫁给我。你既然都恨我了,我还在乎你恨多一点还是恨少一点吗?”
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程知瑜垂下眼帘,问他:“你为什么要娶我?你爱我吗?”
他一怔,沉默了片刻才绷着脸说:“我以为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思。”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告诉他,“我不懂,真的不懂。”
“是吗?”他气势不减,冷声质问。
程知瑜倍感无力,她将手抽回来,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喜欢我对你千依百顺,让你为所欲为。”
钟厉铭的目光冷飕飕的,看她的时候似乎正往她身上扎着刀子。
她还没有说完,换了口气又继续:“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你不就欺负我无依无靠、欺负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吗?我当然知道你有办法逼我就范,除了强迫我以外,你还会什么?”
额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两下,钟厉铭将手垂在身侧,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程知瑜的内心也不是表面上这般镇定。其实她也在赌,赌他刚刚所说的那点心思。她没有什么可以输的,最坏的下场不过是被他折磨一番,这个后果她还是承受得起的。
两人沉默地对峙,屋内的空气的流转似乎也停止了。
幸好她还是赌赢了。钟厉铭沉着脸将门打开,硬邦邦地说:“我送你回酒店。”
这一程十分畅顺,马路上的车流很少,不过七八分钟,钟厉铭已经将汽车停靠在酒店的正门前。他没有打开中央锁,只是沉默地扶着方向盘。
程知瑜也不催他,她盯着远处高挂着的招牌灯,那串花体英文很漂亮,但却很难辨认是什么单词。直至钟厉铭肯说话,她才将视线收回。
“程知瑜。”他没有转头,眼睛仍然直线前方,“你确实不欠我什么,但我欠你的,你不打算讨回来吗?”
“我的报复心理没这么强。”程知瑜把话说得很坦白,“更何况,我怕自己把握不好尺度,要是我一不小心惹到你,你肯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钟厉铭居然笑了,那笑声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他开了锁,接着俯身替她将安全带解开,“早点休息吧。”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地下了车。
透过那面光洁透亮的玻璃门,程知瑜看到钟厉铭的汽车依旧停在原地,他没有将车灯打开,黑色的车身在夜色中半遮半掩。酒店门童推开玻璃门,接着向程知瑜问好。她抬眼,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以后,程知瑜就脱力似的倒在松软的床上,明明只是跟他吃了一顿饭,她却觉得自己打了一场硬仗般劳累。她努力地放空自己的思绪,闭上眼睛却满满是他的影子,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他飘渺的声音。
这让程知瑜分外烦躁,她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拉开窗帘,抬头就能看到今夜的明月。想起了钟厉铭今晚看月亮时的神情,她突然意兴阑珊,站了片刻就走进浴室洗漱。
第二天,钟厉铭如常地道酒店接她到医院。他们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车厢内一片沉寂,程知瑜一路都看着窗外,尽量忽视他的存在。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主诊医院刚好替曾莉宁做完检查。钟厉铭随后跟着医生到办公室倾谈曾莉宁的病情,而程知瑜则留着病房陪她吃早餐。
看到他们还能还和平地一起出现在病房,曾莉宁悬了半晚的心终于放平。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白粥,突然搁在勺子,问:“知瑜,你的功课能跟上吗?卓铭都赶回学校了,我看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程知瑜大概地给曾莉宁讲了下自己在学校的近况,她的舅母同是大学老师,她平日会抽空到职工宿舍向舅母请教功课,这样就能事半功倍。
曾莉宁对程知瑜的学习生活十分感兴趣,她静静地听着,不禁感慨道:“当年我不应该让你念k大的。你就应该待在学校里,像你的妈妈一样教书育人,找个志同道合的男人嫁了,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些小日子。”
听了她的话,程知瑜哭笑不得,“阿姨,你怎么老想把我嫁出去呢?”
“阿姨怕没有人照顾你。”曾莉宁轻轻地抚过她的手背,顿了片刻,又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