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男子暗金华袍,雍容贵雅,含笑负手,身形挺拔,逆光而立。
开阳同单致远齐齐扭头看去,开阳神色微沉,单致远如蒙大赦,手足并用自开阳怀中挣脱,迟疑问道:“太羽?”
太羽含笑,袍摆起伏间,缓缓靠近二人,将单致远彻底自开阳钳制中解救出来,反倒自己拥在怀中,“正是。”
单致远暗道不妙,任太羽强插一脚,亦装作未曾看见开阳愈发阴沉的脸色,沉声问道:“你既离了阵眼,如今由何人看守?”
太羽道:“自然有勾陈麒麟。”
单致远心中一沉,仰头望去,迎上太羽眼神,“那法阵本就不全,如今四相去其二,怎还能维持?”
太羽眼见开阳手指一动,便知趣将那小剑修松开,自怀中取出一条重紫绣金的卷轴,笑道:“故而勾陈尚能镇守十日,时不我待,莫再耽误。”
他将卷轴一抛,那厚重卷轴展开,逶迤坠地,黄金绣线闪烁刺目,竟是一篇太素经。金字灵动,散发寂静灵气,仿若万物靠近,皆化于无。
太羽又道:“这篇太素经乃是昆仑之主西王母历时百年炼成,若能取得涅槃牒,锁闭其中,便能破不死秘法。”
单致远先前所想的计策,正是破涅槃牒,而后一鼓作气击败叛军。
如今叛军猖獗,最大倚仗无非不死之身,如今看来,太羽同他倒是不谋而合。
单致远踱步沉吟,方才缓缓开口道:“若是此计可行,为何当初勾陈不肯告知于我?”
太羽道:“剑走偏锋,并非兵道正途。何况那涅槃牒被藏得极隐匿,短短十日,如何能寻得?纵使行此计策,也是臣子之事,断不能令天帝涉险。”
单致远眉头微皱,将绕膝撒欢的阿桃推开,小声道:“你并不赞同。”
他说得笃定,太羽自然也乐得承认,“那老头刻板死硬,无趣得很。开阳既敢叛,本座如何不敢?”
开阳冷嗤:“你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
太羽冷冷一扫开阳,竖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非也,本座不过顺应时势,放任你去做出头鸟罢了。有开阳专美于前,引开众人视线,太羽行事便少了许多顾虑。”
开阳怒目而视,太羽怡然含笑,单致远却隐隐有些头疼起来。
勾陈只怕从未遇过,这般深刻的众叛亲离,偏偏是在这般非常时刻。
“故而,如今首要之事,便是寻到那涅槃牒所在之处?”单致远咳嗽一声,引开二人剑拔弩张对视,忧心问道,“天庭军寻了这许久也毫无线索,短短十日只恐……”
开阳慢悠悠道:“我知道涅槃牒下落。”
单致远哑然,这一次却连太羽亦变了脸色,“你如何得知?”
开阳道:“不可说。”
太羽又再冷嗤,“只恐是信口开河,说也没得说。”
开阳却冷漠如初,毫不动摇,“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太羽气结,此时方才觉得还是四相合一最好不过,否则何时轮到开阳如此无理取闹。
单致远见二人争吵,唯恐受了池鱼之殃,缓缓矮身,装作逗弄阿桃,就要自二人身旁退开。
不料太羽跨前两步,将单致远打横抱起来,笑道:“好开阳,若是说出涅槃牒下落,就将这美人赏你。”
“谁是美人!”单致远怒吼。
“美人何在?”开阳疑惑。
单致远倏忽转头,狠狠瞪向开阳,那祸星却全然不曾察觉,一撩袍摆,反倒寻了个太师椅端坐,“本座若有所欲,何须旁人赐予,直接夺了便是。”
太羽手腕一沉,已被单致远挣脱落地,那小剑修耳根涨得通红,怒道:“闲话休提,那涅槃牒在何处?”
开阳看他半晌,方才垂目道:“我曾擒了飞翼身旁亲信,施以搜魂术,故而得知。涅槃牒藏在圣锁之内。”
单致远心头一沉。开圣锁便会连通三界,如今天庭大乱,若是圣锁一开,凡界立时便会遭难。才遭了妖魔大军肆虐,如何经得起天灾?凡界若毁,神仙二界失了根基,同样保不住。
若不开圣锁,便破不了不死秘法,便只得请天帝启了全阵,将天庭尽数封住。
如若不然,便坐视群神陨落。青华竟如此毒辣心思,无论如何皆要拖上一界陪葬。
任他如何选择,皆是为难。单致远不由沮丧垂肩,缓缓收紧手指。
太羽皱眉沉吟道:“若是藏在圣锁之中,却可让少微同玄戈想想法子。”
少微掌天下符箓阵法,玄戈辅佐,说不得能解此困境。
然则,星官皆受勾陈统御,却不会听从这分裂二相命令。
太羽皱眉,一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神色,单致远见状,叹息道:“此事要问勾陈。”
他便换了一身会客的靛青华服,肃容道:“我欲拜访混沌楼,二位可愿同行?”
太羽开阳皆露出些微异样脸色,单致远一脸期冀,望向二人,又道:“如今三界存亡全在我等手中,我师父,师弟,盟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二人又彼此对视一眼,开阳道:“我同你去。”
太羽亦是叹道:“罢了,同行便是。”
单致远心中雀跃,面上便露出笑容,转过身扬声唤道:“阿桃!”
阿桃亦是感染主人喜悦,一跃身跳到门外,漆黑皮毛油光水滑,在半空划出道优雅弧线,随即转身嗷呜一声,唤主人速速出发。
单致远一行才出勾陈殿,阴风骤然袭来,呼啦啦杀出一群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