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峰在挂断了谭骥炎的电话之后,立刻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喝了大半杯子总算有了些精神,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将屋子里弥漫的烟味散了出去。
在等相关部门的责任人过来之前,段一峰想起了他和谭骥炎的认识,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一次人大会议上,当时的段一峰已经在外省的市里工作了,高学历,跟了一个好领导,让段一峰的仕途还算顺利,而那个时候,段一峰并不了解谭骥炎,他只是一个下面县里的人大代表。
又喝了一口茶,段一峰站在窗口看着窗户玻璃上堆积的灰尘,嘲讽的冷笑着,上任这一年多的时间,想要渗透市里的关系是不大可能的,不要说市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和领导,就算下面村镇的一个村长和煤老板,和当时的黑社会,和公安、安检部门都有着复杂的关系,所以段一峰从另一边开始入手,他从改革市里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入手,比如说要求环保部门联合市容局改善环境,提升了环卫工人的工资和人数,保持街道的清洁,路面的洒水,种植绿化带,一年多的时间里环境改善了不少。
所以外面人就传段市长有洁癖,当然,他这个市长虽然没有太多的权利,可是这些小的方面的改变,却还是让他赢得了不少市民的爱戴,可是如今猫儿山矿难,段一峰身为市长第一给会被问责,所以即使是自己的办公室,打扫的人员都吊儿郎当了,毕竟外面都在传自己这个市长已经做到头了要下台了。
段一峰又想起了谭骥炎,那个时候感觉这个男人真的年轻啊,前途应该不错,毕竟比自己小五岁都进入了县人大,可是段一峰并不是太欣赏谭骥炎,因为他太冷,给人一种油盐不进的冷硬感觉,在官场这样的性格注定了要跌倒。
可是段一峰再次注意到谭骥炎,他却已经从县里调去了上海,职位和自己平起平坐,而之后一次市里的会议,段一峰才真正明白自己看不懂这个年轻的男人,明明看起来冷酷无情,可是他的手段,他的谋略,他的城府和算计,让段一峰明白他原来可以拥有冷傲的资本,而再之后知道谭家的势力之后,段一峰才算真正的知道,自己还太嫩了,从谭家那样的背景里走出来的人,即使一无是处都可以横着走,多少有点嫉妒外加不屑。
再后来段一峰自己都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被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年轻男人给收服了,不是用金钱,不是用权利的升迁,只是一番发人深省的谈话,段一峰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人不是为了笼络钱财,因为他有钱,不是为了高人一等的权势,因为在他出生在谭家就注定了他可以横着走,他只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一点一点的改变这个国家的陋习,来尽一个官员应该的责任。
之后一直到山西任职,段一峰明白虽然谭骥炎不曾显山露水,可是自己背后却已经有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当靠山,段一峰也终于明白谭骥炎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不仅仅是谭家,那些在自己政途上暗中给予自己帮助的人,很多应该都是被谭副市长收拢的力量,大家都默默的在自己的职位上努力着,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帮衬着,这些年就这样一路坎坷的走了过来。
“段市长。”敲门声响了起来,随着门的推开,几个满是富态的男人走了进来,和段一峰一样,他们的精神也不是很好,重大的矿难一旦发生,问责的不仅仅是段一峰这个市长,也包括下面几个政府部门的一把手。
“其他人都不过来了?”虽然是疑问的语调,可是段一峰的话语里却带着几分的嘲讽之味,自己要下台了,所以这个时候那些副市长,市常委的领导们都不用给自己面子了。
“段市长,电话我都打过来了,他们都有事,毕竟这快要到下班时间了。”开口的是公安局的局长,虽然这一次的矿难他被牵扯都的责任不会太大,不过倒也过来了,毕竟段一峰如今还是市长,还没有被免职。
“我们去一趟火葬厂,我倒要看看这一次矿难到底死了多少人。”段一峰冷然一笑,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原本市长这个位置不可能轮到外省的官员调过来的,下面几个副市长都眼巴巴想要从副职升为正职,可是自己过来了,阻挡了这些人的仕途,而董书记只怕只等着自己被开除,将下面的心腹提上来,这样市委的领导班子又再次收拢成一张大网,没有了自己这个外来的不安定的因素。
“段市长。”安检局局长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犹豫了一下,这才看了一眼段一峰开口,“其实这瞒报也有瞒报的好处,矿难影响小了,我们身上的责任也就小了。”
所以下面要瞒报,安检局局长感觉这也是有好处的,真查清楚了,到时候猫儿山煤矿的相关责任人要倒霉,自己和段市长也要倒霉的。
“你就不怕东窗事发,罪加一等?”段一峰瞄了一眼开口的局长,他会这样想不过是人之常情,矿难已经发生了,如今就看上报的情况,和调查组下来核准调查的情况,如果瞒报的成功,的确所有人身上的责任都小了,眼神一冷,段一峰冷然的开口,“猫儿山煤矿存在重大的安全问题,当初你们这些部门都做什么去了?现在后怕了,想要自保太迟了!”
“段市长,这不能怪老马,这猫儿山煤矿虽然在宁远县,可是这是省委和省资源局下属的煤矿,地方部门根本管不了,说句不好听的,猫儿山煤矿虽然是个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