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农民多是改革开放早起一些心眼儿活泛的人,农活儿干完了,便倒腾些小买卖,两三个人一伙儿,上街去收点旧东西,运到集市上买卖,赚俩钱儿补贴家用。
开始的时候,他们充其量是收废品破烂的,弄些破家具啥的,三五元钱收,五六元钱卖,从中赚取个差价。后来知道老瓷器古玩什么的值钱,便改行搞起了古玩,挣钱多了不说,提起来也好听——谁谁谁家二大爷的表舅的孙子的邻居家二小子的老丈人的老婆是收古董的,立马让人高看一眼,农民兄弟其实更尊重文化,这与他们长期逼仄在小山村里,渴望见识外面的世界有很大的关系。
干的时间长了,一来二去,这些人就成了乡下倒腾古玩的“老户”。
顾迪见老爷子兴致不错,便带上他直接去了西郊乡下。
道老户家去拉乡,比在市场上逛摊有更多乐趣和巧遇,这一点老爷子曾经跟顾迪讲到过。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急速而过的杉树晃得人睁不开眼,老爷子兴致盎然,对顾迪说道:“放首沙家浜听听。”
“嗳!”顾迪笑着答应了一声,取出专门为老爷子买来的八大样板戏《沙家浜》选段的光盘塞进了cd机,阿庆嫂悠扬婉转的声调从cd里传了出来,老爷子陶醉的半眯着眼睛,手掌在腿上有节奏的敲打起来,嘴里跟着阿庆嫂的唱腔哼唧着,顾迪看的只想笑。
转过220国道,进入一条乡村公路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河湾村了,据老爷子说,河湾村是个有历史的村落,早在明代初期便有人在这里安家落户,从起初一个不显眼的小村子,变成了今天一万人口的行政大村,还是济南市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试点村庄。
这是个草木葱茏,桃红柳绿的季节,明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车子沿河湾拐进去七八里,便进入了村子。
因为老爷子来前给村长打了电话,老远就看见一个岁数不大,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等候在村口,顾迪急忙停下车,降下玻璃笑着问道:“是老黄村长吧?”
老黄名叫黄茂盛,生的五大三粗,见顾迪笑眯眯的问起了自己,随即探头一看,肖老爷子端坐在副驾驶上开怀大笑,便说道:“正是正是,老爷子,身体还矍铄吧?”
老爷子朗声一笑,显然他们是早就熟悉的,他指了指后门,说道:“还行啊,有日子没见了,就别再外边晒着了,进来坐吧,又得麻烦你。”
黄茂盛憨厚的笑了两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对老爷子说:“您老永远都这么客气,今儿过来,还是为了淘宝贝来的吧?”
老爷子笑道:“就这么点爱好,你也知道的。”
黄茂盛笑了笑,道:“我们村的宝贝,基本上都被您老给淘完了,哪有那么多东西可淘弄啊?现在村里的人自是听说你要来,都恨不得躲得远远地,好了,不说了,咱们走吧,哦,这位是……”
老爷子笑着介绍:“我徒弟,顾迪!”
顾迪回过身来主动跟黄茂盛握手:“黄村长,给您添麻烦了。”
黄茂盛哈哈大笑:“肖老教出来的徒弟,就是不一样,走吧,打枪地不要,悄悄地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