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烟在旁听了忍了又忍,这才没笑出声来了。
魏大人这父亲当得也真够殷勤的,这嘴里刚吃着梨呢,他这水就递上去了。
“爹,我这不渴,吃着梨呢,呛不着。”魏世朝忙和他爹说道,这时又向忍笑的母亲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又笑话他爹。
他爹对他这般好,娘亲再笑他,也太不够意思了。
听到赖云烟的忍笑,不知被她笑过多少次的魏瑾泓又紧拢了下眉头。
这女人,回了京中也还是不知收敛!
是夜,两父子上了床榻,仆人退了下去后,魏世朝给父亲拿扇子扇了扇风,把脚放到父亲腿上搭着,这才满足地叹了口气,道,“自回京后,孩儿就未曾跟您能好生聊过了。”
大漠冷,父亲热呼,他便与父亲睡得多,自打进京后,父亲常不在家中,天又热,想起未再与父亲促膝谈心时,这已是多时了。
“爹忙。”魏瑾泓偏头看着小儿,心中情不自禁温柔起来。
这是他的血脉,哪怕他是一手被她抚养长大,性子狡猾,但还是与他亲厚。
“知晓您忙,孩儿不怪您。”每晚只要他回来,都要过来与他请安的魏世朝点头。
“想跟我说何话?”魏瑾泓笑了起来。
“诶,可多呢。”魏世朝一个翻身,趴到了父亲的脑袋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耳语了起来。
他从他见到的萧家小公子,到书院里见到的那些儒生,每个他见过有印象的,他都会问他父亲一个清楚。
什么名字,家世是什么样,才学几何,他都问得很是仔细。
魏瑾泓听他一一言道过后,没有先回答,只是问他为何问得如此仔细。
魏世朝深思了一会,朝父亲肃容道,“孩儿虽是自幼被您与师长教导,虽有些天资,所学颇多,但京中之事,孩儿所知甚少,兵道上所谓知此知彼百战百胜,可孩儿回来五月有余,见者之人数百,但识者之人不到数十,他们都皆知我是魏学士长孙,魏太府之子,能百步成诗,其母是赖府赖氏,其舅是当今吏部侍郎,他们都清楚知我是谁,而我却不知他们是何人,所做何事,长期以往,可是不妙啊。”
魏瑾泓闻言惊愣,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这世他陪着他这儿长大,每每都为他的聪颖发愣,这次也亦然。
他都不知才几日不常与他谈话,他就又长大了这么多。
这次魏世朝问的一些事,魏瑾泓并不是全都能答得上来。
不知时便叫来燕雁,燕雁再不知,就传师爷过来,待师爷也不知详情,说不上个一二来,魏景仲那边不知从何人身上得了信,深更半夜的,就令人提着灯笼照着路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这夜,祖孙三人彻夜长谈。
隔着一道小园林的院中主厢房那头,赖云烟睡了半会就被丫环叫醒,听了丫环跟她报的话,她沉默了一会,先叫冬雨领着人过去送了茶点,又另叫了赖绝进来问话。
问到魏世朝这段时日随着他在外的先生见过的人,她随之完全沉默了下来。
与君秦山一别,已然八年了。
没想到,他此时隐于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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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都夏季的早上,护城河上常有野鹤嬉水,江镇远这次又瞄准了它们常常歇息之地,便让小安提了他养的那群小鸭,一大早就驾了牛车过去,把小鸭放进了水中。
那野鹤被惊走,又不舍常嬉水之地,扑腾扑腾几下翅膀,重回了水面。
江镇远躺在隐于芦苇处的牛车上,拿起手中酒壶,一小口一小口嘬着酒,等着他养的这群小鸭沾够了仙气,再带它们回去。
小安给牛扯好嚼料回来,见他们公子闭着眼睛,脸上被晨起的阳光笼罩了一层金色,手中还握着一个酒壶,他不由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过他们公子手中那兑了水的酒,小抿了一口,随后不由朝地上吐了一口,嫌弃道,“还是一样难喝。”
一点酒味也没有,也不知他们公子怎么搞的,常年累月这么差劲的酒也喝得下去。
“难喝就给我。”江镇远张眼,朗笑了一声。
“您何不干脆喝水?”小安还了酒瓶,纳闷道。
他前年回了趟家,今年再回公子身边,以为他这水酒不喝了,哪想,还喝着。
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他们公子是怎么想的了。
“聊胜于无。”江镇远叹道,这时晨阳已高,他便一跃而起,打着那赤脚,再下河把那群小鸭捉回,放在了筐中。
小安提了那筐放回牛车上,听着小鸭吱吱嘎嘎的乱叫声,看着他们公子马虎地穿了外衫和靴子,不由苦着脸道,“您还是听老太爷的话,赶紧回去吧,皇上都继位多年了,您做的都做了,您还是赶紧回家讨亲生小公子罢。”
“说的什么话。”江镇远穿好衫,一揽便衫,轻身一跃,坐到了檐上牵起了鞭,朝他的小厮笑道,“还不赶紧上来。”
小安忙手脚并用爬上了牛车,等车一动,他念叨道,“小公子的孩儿都五岁了,何家小姐都等你三年了,您再不回去娶,她多可怜啊。”
“唉,”江镇远听了叹道,“你们啊……”
说了不娶,回信多封回去,哪想这亲还是不退,把人家十三的姑娘耽误成了十六,眼看是要把人再拖下去了,看来他还是得回去一趟。
可惜了他那新收的聪慧弟子,得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了。
“我为您去见过那何家小姐,人家可漂亮呢,你为啥不娶啊?”小安对他家这公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