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纳兰君让一声大喊,声震天地,四面焦木都被震得一抖,随即颓然折断!
纳兰述却仿佛没听见,背对着他,挥剑横斩!
身影一闪,纳兰君让越过护卫阻拦,扑了过来。
他人在空中,长剑已出,纳兰君让长剑极少使用,此刻剑一出明光清冷,剑尖竟然带着弯钩,轻轻一点就到了纳兰述的后心。
此刻他怒极之下,不留后手,要将纳兰述立毙于剑下。
纳兰述背对着他,始终没回头,眼看纳兰君让雷霆一剑,破空而来,剑尖未到,纳兰述背上衣衫已经“嚓”地一声,裂开一道尺许长缝!
纳兰述似乎到此时才惊觉背后有敌,霍然回首,腰际微微一扭。
只是那轻轻一扭。
“嗡!”
轻响伴随着嗡鸣,一道圆忽忽的影子忽然从纳兰述背后飞了出来,角度诡异倾斜,铿然一声撞上纳兰君让剑尖,眼看就要顺着剑身,逆流而上,直奔纳兰君让咽喉。
纳兰君让剑尖弯钩一震,突然咔嗒一锁,竟将圆盘锁住!
圆盘震动不绝,却再也无法移动,纳兰君让眼神冷光一闪,扑上来的护卫松了一口大气,冲在最前头的云七,一步奔到纳兰君让身侧。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云七一抬头,忽然看见另外一道圆影,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到了纳兰君让颈侧!
前一个圆盘攻敌是假,不过一个掩护,掩护第二个圆盘杀敌是真!
“主子小心!”
刹那之间来不及考虑,云七猛地推开纳兰君让。
“噗。”
圆盘呼啸掠过,带出一溜血迹,云七背对着纳兰君让站着,姿态有点僵硬。
“云七!”
纳兰君让霍然回首,一把抓住了云七肩头。
他这大力一抓,云七身子一晃,头颅一歪。
一个诡异的,歪到极限,正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姿势。
纳兰君让从掌心到心脏,顿时发麻发冷!
地上“奄奄一息”的君珂猛地抬头,一蹦而起,眼神惊骇。
就在这人人僵窒的一刻,“唰”地一声轻响,一道透明锁链竟然从云七身体里穿出,猛地缠住了分神的纳兰君让手腕。
“过来!”
唯一没有失神的纳兰述,反身跃起,手指一抽,锁链从云七身体中割裂,纳兰述狠狠一拉,纳兰君让被扯得身子一个踉跄。
从圆盘出到此刻纳兰君让手腕被锁,不过眨眼之间,此时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纳兰君让被这一拉,立即清醒,一甩头眼神灼然如火,第一眼掠向了君珂。
愤恨、后悔、绝望、自责……汇聚成滔滔怒海,狂潮猛矗,横空飞卷,劈头盖脸,要将君珂砸没。
君珂瞪大眼,手还下意识按在胸口,那里犹自“流着汩汩鲜血”,但很明显血量不足,还有一小块奇异的染血的透明东西,从手指缝里露出来。
那东西像是个透明袋子,鲜血是从那里涌出来的,此时便是周围护卫也明白了,所谓“被杀”,完全就是一场戏。
纳兰君让恨极的眼神一掠而过,再也不看君珂一眼,长剑一反,悍然砍向自己的手腕!
他竟宁愿终生致残,也不愿被人挟制!
“砰。”
一道人影猛地扑了过来,矮身一窜,用自己的肩头迎上了剑尖。
剑身被挡,发出嗡鸣,剑尖弯钩在那人肩头上停了停,钩尖咔嗒一声,勾起一块血肉飞起,在纳兰君让身前划出一条红色的轨迹,归于寂灭。
腾腾的风声静了下来。
纳兰述手指掐住了纳兰君让的脉门。
君珂站在纳兰君让身边,捂着肩头,手指缝里血迹殷然。
纳兰君让毫不犹豫自断手腕那刻,她用自己的肩撞开了剑尖,后果是被那奇异钩尖,勾去了肩头一块血肉。
她受伤,却舒了一口气,垂下眼,不敢看纳兰君让,退后两步。
此时云七僵直的身形才晃了晃,轰然倒下,身下鲜血,染红土地。
纳兰君让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最后动作,眼神惨痛。
君珂别过了脸,眼底泛起晶莹。
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始料未及,她和纳兰述在迎敌之前,便已经形成默契,纳兰述在周桃身上取血,用当初包裹“创口贴”的塑料袋装了一小袋血,给了君珂,之后拔剑相刺,两人使用的剑,本来就是软剑,纳兰述将君珂身子甩得一偏那一刻,君珂腰间软剑已经解开,自腰后上弹,从背心穿出,而纳兰述长剑并没有完全射出,只穿破了君珂胸前的血袋,自然“鲜血迸射,一剑穿心”。
君珂跟尧羽混了那么久,现代的事情没少拉呱,这种现代街头把戏自然也说过,当时尧羽很感兴趣,纳兰述也笑说不妨日后试试骗骗人,但两人都诸事忙碌,谁也不会闲到当真演上这一场,如今事到临头,来不及对戏便登台,靠着彼此的默契和闪电般的反应,还有夜色和火焚后混沌空气的遮掩,居然一次便过,当真瞒住了所有人。
但出演成功,后果却出乎了意料,君珂怔怔看着云七尸首,脸色发白。
初见时他在树下烤鸡,蜜汁烤鸡也烤了君珂;崇仁宫看烟花他在屋檐下护法,扔上来鹅掌鸡翅膀供她享受;胭脂巷救了纳兰君让,他对她由衷感激,一心想要促成主子和她的姻缘,宫内宫外遇见,总是笑嘻嘻地和她请安,还曾经拉着她,在宫门前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纳兰君让“错葬”的糗事,大胆而又细心地,想要代主子打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