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拖了桌子到窗边,柳杏林扯上边她扯下边,把布面绷紧,再用钗子钉进木质窗棂,钗簪不够用,便把一副竹篾编的彩冠拆开,上面的珠花玛瑙扔了一地,只取竹篾钉窗帘,竹篾硬度不够,好在柳杏林有把用来挑伤口腐肉的短匕首,先割开窗棂,再钉入竹篾。
君珂一边干活一边注意群蛇动向,不住道:“上门廊了!到门边了!被堵住了!转向门廊两侧了……”
她监测群蛇动向,一心两用也不妨碍动作加快,爬上爬下疾风也似,群蛇涌上回廊爬上廊柱时,三个大窗户刚刚钉完。
柳杏林听得目瞪口呆,吃吃道:“你怎么知道?”
君珂转头看他,乌黑眼瞳里金光一闪,道:“你腿骨折过,接得很好,不过还是少爬高比较好,你在下面,我爬。”
柳杏林露出被雷劈了一般的神色,还要再问,君珂突然神色一紧,喝道:“来了!”
与此同时“扑”地一声,绷紧的窗布上隆起一个尖尖的印子,离柳杏林的脑袋只有一寸距离!
柳杏林手一软骇然后退,随即响起“啪嗒”一声掉落的声音,那隆起的布面复平,然而柳杏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扑”地又是一声,这回来势更凶猛,窗布被顶得大块鼓起,连带竹篾钉子都被带出几分,君珂扑过去死死按住,那布面高高突起,似要瞬间扯裂,露出一点尖圆的轮廓,紧靠着她的脸颊。
君珂咬牙不语,偏头看着布面,从她的眼睛里,清晰看见那条蛇巨大粗壮,看见它盘身廊柱,然后弹尾一跃,高手一样飞越长廊扑上窗扇,要不是用布面蒙住了窗户,原先的窗纸必然被这凶猛的一撞撞破。
此刻那蛇就在她脸侧,一层布对她来说等于不存在,她几乎可以看见那双冰冷的凝定的淡金色眼珠,隔着层布用一种嗜血和藐视生命的眼神睨视她,看见鳞片密布的扁平蛇头,泛着油黑的冷光,看见鲜红的蛇吻,咝咝地像毒火闪动,看见利牙森森的蛇嘴边,有腥臭的毒液滴下来。
君珂一向恶心这种东西,此刻近距离看得清楚,心都在颤栗,连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这时候突然恨起自己的透视能力——有时候看不见,也是种福气。
然而她不能不看,她必须将这条蛇王的动作掌握在心,然而她虽然恶心到心跳加快要呕吐,手却依旧稳定地死死顶住窗布。
僵持说起来很长其实很短,那蛇毕竟悬空扑近,气力不继,啪嗒一声终于掉落,君珂舒一口长气,转头看柳杏林,他脸色惨白嘴唇铁青,君珂没想到他这么怕蛇,正要安慰几句,忽然看见他脸色大变,随即听见头顶风声一响,脖子后面,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