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忙奔到案桌前,紧张地问道:“你……你答应了?”
蒙芙如挑起她那精致细长的黑睫毛反问道:“你以为呢?”
“你人这么好,一准没答应是不是?你这客栈里少了我可怎么行呢?我还得在你的琼邀馆里说书呢,是不是?我一走,你得损失多少呀!”兮兮忙说道。
蒙芙如垂下眼帘,拨了几下算盘道:“粗略算来,你不在我这儿说书了,我每月也只亏得二十多两银子,不算亏得厉害。以这二十多两送香丰一个人情,倒也不是不划算,我们香蒙两家是多年世交,这点亏我蒙芙如还是吃得起的。”
“不要紧吧?”兮兮掉出来了,“这样的亏你也吃?你不是向来有银子赚银子,有房子赚房子的吗?你不是说亏本不是你的风格吗?二十多两不是个小数目呢!况且我眼下只能替你赚二十两,指不定往后我名气大了,还能给你赚更多呢!对不对?掌柜的,对不对?”
蒙芙如把脖子往前略微移了移,盯着兮兮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是谁成天地抱怨在我手下干活累的?又是谁在背后给我起了个啥蒙扒皮的雅号的?”
兮兮眼珠子往上一翻,自我审判道:“有这事吗?哪个脑袋给驴踢的家伙啊!太过分了吧?居然敢骂掌柜的,胆儿也太壮实了!”
“梁兮兮!”蒙芙如把身子往后一靠,抄手道,“少在那儿装无辜!你的卖身契既然在我手里,我想赎给谁赎给谁,你没权过问。香丰好意给你赎身,你倒不领情了?”
兮兮靠在书桌边上,也抄起手说道:“那上回成都来的那个什么玩意儿少爷要娶你,还说要把农门客栈扩大到成都,甚至全国去,人家也好意呀,你不也没领情吗?”
“这会儿在你说!”
“一样儿的理儿啊,掌柜的!”兮兮双手撑在书桌上对蒙芙如说道,“掌柜的不嫁入不了自己法眼的男人,即便那男人家财万贯,位高权重,这一点说实话是我唯一佩服你的地方。可你非要把我的卖身契赎给香丰哥的话,那这一点就是我最鄙视你的地方。”
“香丰不好吗?他是真心想娶你的,”蒙芙如目光诚恳地说道,“他与我自幼一块儿长大,人品没得说,咋就入不了你的法眼呢?现下他又在成都开了间医馆,日子会越来越好。你嫁给了他,就不必在我这儿受我折磨了。”
“掌柜的,”兮兮一脸“楚楚可怜”地说道,“其实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在你手底下干活,你一天不使唤我心里就不踏实,皮儿痒痒!我往后要见不到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所以,求求你了,让我继续在琼邀馆里给你卖力赚钱钱吧!嗯?怎么样?”
“先出去吧!”蒙芙如继续打起了算盘。
“到底怎么样啊?”
“出去!”
兮兮嘟
了嘟嘴,转身出了账房。她刚离开,老伙计马叔就推门进来了。蒙芙如抬头问道:“有啥事吗?”
马叔笑道:“哦,您刚才吩咐置办的贺礼儿老奴已经置办妥当了,是这会儿给香丰送去,还是您后天再带去?”
蒙芙如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后天我一块儿带去吧!后天我要去成都,你吩咐下人备好车马东西,我大概要在成都住几天。”
“是!对了,大小姐,老奴从一位跑江湖的朋友那儿打听到了点老爷的消息。”
蒙芙如忙停下手来问道:“是吗?啥信儿?他晓得我爹在哪儿吗?”
“我那位朋友说,老爷极可能被关在惊幽城里!”
“惊幽城?”蒙芙如眉心一皱,“他咋会莫名其妙地被关在惊幽城呢?这半年来,他一直没信儿带回来,难道真是被关起来了?我爹到底犯了啥事啊?”
“听说老爷是给幽王府抓起来的,好像是说他跟江湖人士勾结危害幽王府。”
“江湖人士?”蒙芙如的速地挪动了两下,忽然拍了桌面一掌道,“难道是因为那个庄允娴?我爹所认识的江湖人士能有几个?交情最深的只怕就是庄允娴了!”
“眼下还不能下定论,可老奴以为此话并非空穴来风。”
“马叔,你的朋友能不能再多探听些信儿回来?酬金不在话下,只要能确定我爹真被幽王府关了,那至少我们可以设法营救。”
“大小姐放心,我已经重金托了我那位朋友打探老爷的事。一旦得了准信儿,他会立马告诉我的。只是……”马叔神色凝重地说道,“若老爷真被幽王府关了,只怕营救起来有些困难。幽王府的主人赵元胤素有十面阎罗之称,为人向来霸道阴险。半年前他的一个小妾死了,他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整个青月堂清理了一遍,江湖上各派势力的格局由此发生了很大改变。听说,他对青月堂和青川牧场下了死令,不会放过一个,而庄允娴……”
“而庄允娴恰巧是青川牧场的人!”蒙芙如的脸色愈加铁青了。她虽很少出门,且多数是在与买卖人打交道,可做买卖和跑江湖原本就是一个门道里出来的两个巷子,互有相通的。她经常会从客商处听到赵元胤的名字。赵元胤其实就是朝廷控制江湖的一个权柄。
一想到这儿,蒙芙如气得脸色都白了。她握紧拳头使劲地捶了一下桌面说道:“我爹真是不听劝!我和哥哥几次三番地劝过他,少与庄允娴那女人往后,他却不听!”
“现下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只能先探听出老爷的准信儿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