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侧门,穿过一个长长的巷子,再经过天井,进了两道门,便是一个像四合院一般的院子。有十多个女孩儿正站在院里听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说着什么。见她们进来,那妇人住了嘴,迎上前来。看了看林小竹她们,对梅管事笑道:“正好,这一批一共十六个女孩儿,一房八个分别安排她们住在兰、菊两个房间,梅管事看是否妥当?”
梅管事脚下未停,一面走一面点头:“行,就这么办吧。”又回头对林小竹她们道,“这是阮教习,接下来你们要跟她好好学规矩。”
阮教习穿着一身褐色细布长裙,细长眼,额骨有些高,下巴很方正,一看就是个严厉的人。听得梅管事介绍,她顿时敛了笑容,转过脸打量几个女孩儿,如刀一般锐利的目光让大家神情慌乱起来。看到自己造成的效果,她满意地点点头,对梅管事道:“交给我吧。”
梅管事停下脚步,示意大家继续向前。
阮教习将她们领到那群女孩儿中间,拍拍手让大家站好,随意地组成了两排,将各个地方来的人都打散了,道:“前面这一排的,住到左边那个房间;后面一排的,住到右边那个房间。现在进去,将铺位选好;一柱香后,回到这里来,每人领两套衣服;然后洗澡洗头,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换下来扔到澡堂的木桶里。申正到这里来领晚饭。”说完严厉地扫了大家一眼,“都听清楚了吗?”
“是。”“听清楚了。”大家七零八落地应道。
阮教习听得这回答,皱了皱眉头,一挥手:“进房去吧。”转身朝梅管事走去。
被阮教习这下马威一震,大家都有些拘谨。往房间走时仍井然有序,倒没出现争抢。
“我叫苏小舒,你叫什么名字?”走在林小竹前面的那个女孩儿忽然回过头来,冲她一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笑起来两个酒涡,长得甚是甜美。看着那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林小竹好感大生,也回了一个笑容:“我叫林小竹。”
说话间,大家进了房间。这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靠里沿墙一溜搭了木板,做成了个通铺。八套新的铺盖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
“我睡这里。”
“这是我的位置。”女孩儿们一进门就没了规矩,纷纷抢先占起铺位来。
林小竹皱眉看着这些人。前世的良好教养,二十多岁的成熟灵魂,实在让她做不出跟这些小姑娘抢铺位的事儿。倒是苏小舒手脚快,跟林小竹说话的功夫,毫不耽误她抢铺位,进了门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地形,她就直接将手里的包袱往最里面的一个铺位上一放,自己又坐到了旁边的铺位上,笑嘻嘻地向林小竹招招手,指着她包袱放的位置道:“林小竹,这铺是你的。”
“喂,凭什么啊?你占你的就可以了,这铺是我的。”一个身体高挑的女孩儿,娥眉倒竖地瞪着苏小舒。说完没等苏小舒说话,就直接将她的东西放在了那铺位上。
“我帮我妹妹占铺位,怎么了?”苏小舒也是个泼辣的,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插着腰就冲那女孩儿嚷嚷。
看到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林小竹扫了一眼只剩下的靠门的那个铺位,又看了一眼只顾着自己占了一个好铺位的吴彩云,抿了抿嘴。直接走到苏小舒帮她占的铺位上坐了下来,脱了鞋就上了床,将被子抖开来看了看,再拍了拍枕头。
这屋里就八个铺位,现地剩下的最靠门的一个,大家出出进进都会经过,而且打开门外头就能看到,冬天开门那冷风便直吹,是这房里最差的铺位。她吃些亏睡在这里倒没什么,她不睡,总得有人睡,谁也不比谁金贵。可苏小舒帮着她占铺位,这份情要领,今天这场架还得吵赢。不管这些女孩子是不是深山里出来的,心性是否纯朴,欺软怕硬却是人之常情。今天要是软了,以后凡是吃亏的事只怕就会栽她头上。她的性子从来不是那软绵绵没刚性的,与其下回再跟人吵,不如今天一开始就让大家摆正态度。
“喂,你干什么?这是我的铺位,你给我下来。”那女孩儿见林小竹竟然直接就上了床,心里一急,伸出胳膊就去拽她。在这群女孩儿里,林小竹最是瘦小,她就欺负她怎么了?而且在门口时她就听到了,这林小竹跟苏小舒也不过是刚见面,没啥交情,就算苏小舒帮她吵架也不会有什么底气。
林小竹的胳膊被她扯得生疼,本想不把事情闹大的她彻底恼了,盯着那女孩儿的眼睛,“嗤”地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响亮地道:“首先,这是我姐姐给我占的铺位。你说她占的不算,那现在我自己占了,算不算?你一没东西在这里,二来人也没上床,凭什么说这铺位是你的?今天叫我让铺位,明天是不是还想要哪个姐姐给你端洗脚水?你以为你是谁?你要觉得自己特殊,地位比别人都高,那叫阮教习给你开一个单间好了,干嘛要跟我们挤在一起?”
说完转过脸来,大眼睛一弯,冲着大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各位姐姐,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互不认识,也没有帮谁的意思,只坐在那里看热闹。这会儿听林小竹这么一说,心里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这高挑女孩儿,这么野蛮霸道、自以为是,今天欺负了林小竹,明天没准就轮到了自己。她真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小姐了?当即气恼地应声道:“就是。”
李玲儿在家里被惯坏了,性格又泼辣,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