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竹便知道这又是一道考题,放下筷子,想了想,道:“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特殊的食材,可以做出极为美味的食物。但这些美食,却只有那些有钱有闲的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方可吃得到。可我觉得,用这样的食材做出美味,除了赞叹一声,实不觉有什么了不起。如果用普通的食材做出同样的美味来,那才叫厨艺高强呢。”
“说得好!”老头儿道。今天林小竹的表现太过出色,现在她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也不觉得奇怪了,“正如你昨日所说,把普通的大白菜做出山珍海味来,那才叫真正的大师。”
林小竹默然。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将大白菜做出山珍海味的味道,她在前世也曾听说过。只是那道清水菜心,看似普通,但用来将菜心浇熟的那点高汤,用料便极讲究,所费不小,仍然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所能吃得起的。
但想起这一阵所吃到的素菜,想起普普通通的冬瓜被李维柱那么一炒,仍然炒出让人垂涎的菜肴来,她又释然了。无论如何,能够学习厨艺,把最普通的东西尽可能的做出美味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让别人吃的开心,这就够了。
“来,别光顾着说话,把这鱼吃完。”老头儿指着碟子里剩的两条鱼,道。
想起自己今天来,没能给老头儿做菜。一会儿他又该吃不惯张东做的饭了。林小竹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尝过这味道就行了。还是留着您一会儿吃晚饭吧。
这鱼如此美味,饶是老头儿这尝遍天下美食的人,都忍不住要一吃再吃。可林小竹小小年纪,却能抑制住自己的yù_wàng,将这鱼留给别人。这让老头儿对她满意到了极点。便也不再推让,叫张大牛进来结帐。
张大牛进来,对老头儿作揖笑道:“一共八两银子,谢谢。”
“啥?”林小竹大吃一惊,看向老头儿。
张大牛连忙解释道:“我们那小酒馆虽然不大,却也是开了十来年了。向来不敢欺客,可不敢多要一文钱。因为这没六鱼极为珍贵难得,向来都是卖二两银子一条。小竹姑娘不信,尽管去街上打听打听。”
“是这个价。”老头儿点头。然后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堆碎银子和铜钱,递给林小竹,“我不耐烦数这玩意,你来给。”
八两……似乎那天老头儿还跟她说,他只剩了二十两银子了。现在,就四条鱼,就花了八两?林小竹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头儿前两天一下花了八十两银子了。这样美味的东西,一下吃上十条二十条,那也是正常的事。
不过,此时她看着那堆并不多的碎银与铜钱,再看看案台上估计花了不少钱买的各种调料,只狠不得把那两条还没吃的鱼退给张东。
把那堆银子和铜钱换算清楚,将钱递给了张大牛,林小竹把剩下的十两银子递给老头儿,不放心地交待道:“师父,这钱您可千万省着点花。至于厨艺的食材方面……本来那应该是徒儿自己去张罗的,可小竹现在没有能力,您把各种食材的味道用法和要注意的地方告诉我就行。到以后有了机会,我再慢慢去实践。”
老头儿不在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天色不早,赶紧回去吧。”
然而第二天林小竹来的时候,厨房里却堆满了各色食材,有海参、猪蹄筋、红枣、鱼刺、鱼皮、栗子、香菇、蹄膀筋肉等。老头儿笑眯眯地招呼:“来来,徒儿,今天师父教你做佛跳墙。”
做佛跳墙,光熬鸡汁,再将去肉的鸡汁和各种配料予以慢工出细活地进行好几遍煮法,就得花十来天功夫。而在这期间,师徒俩在熬制汤料之余,又将鱼肉和各种菜蔬轮番做了一遍。
于是张东站在院子里,常常能听到老头儿在厨房里大吼:“你看看你切的那叫什么丝?有大有小,有细有粗。待炒的时候,细的都已炒烂了,粗的还没熟。”
“我又没练过刀功,哪里能切得出您说的那什么丝来?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师父您切来给我看看!”林小竹大声回道。
“悟性,悟性!你懂不懂?咱们天下第一派,只言传,不身教。学到多少,全靠悟性。赶紧的,再切一遍……”
于是就听得一阵切菜声。过了没一会儿,老头儿又嚷嚷起来:“这东西处理不当,重做。我告诉过你,燕窝去毛,海参去泥,鱼翅去沙,鹿筋去臊。肉有筋瓣,剔之则酥;鸭有肾臊,削之则净……”
张东摇了摇头,苦笑连连。这一老一小,弄了这八、九天的菜,差点没把厨房的屋顶给掀起来。那薛老头儿,最没耐心,每样菜只说一遍,便让小竹姑娘去做。一做就想让她做出自己吃过的最好的味道来。要是说一遍方法便能做得出那味道,那小竹姑娘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偏小竹姑娘有一种犟劲,嘴里虽然不服,却仍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做,直到老头儿满意为止。
张东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可他也见过堂兄呆的那酒楼里的厨子带过徒弟。两三个月就只切萝卜丝,把刀功练好了,再练勺功,辨食材,学配菜。起码一年之后,才可以上灶。没个几年功夫,根本就做不出好菜来。
可这老头儿,刀功、勺功一样不教,只说一遍菜的味道,介绍一遍所用的食材,便让小竹姑娘自己去练,还美其名曰这叫“悟性”,做得不满意了就在这里大声嚷嚷。在张东看来,这纯属在过家家玩儿。不过这两人每天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