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捧着这套自个儿求来的东西,欲哭无泪。她眼睛通红。一句话像是从牙齿缝间挤出来般:“可是听清楚了,真是只给了我这些东西?”
那婆子连忙就点了点头,一路跑来任她身材强壮这会儿也有些吃不消,外头冰天雪地,那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脚一路踩在雪堆里头,这会儿冻得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怕是拿刀子割了去一个也不觉得疼的,心里正烦闷着,听到李氏问话,翻了个白眼:“姨娘,如今天寒地冻的,奴婢又不是专门跑一趟与您说笑的!”她语气有些不善,李氏气得面色铁青,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她怒道:“你可是觉得呆在我这儿委屈了,要不要我将你送到夫人那儿去?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若是她先前才来元家时这样一说,少不得那婆子得跪地求饶,谁料这会儿她发起火来,这婆子翻了个白眼:“若是姨娘当真肯如此,奴婢倒真要感谢姨娘的大恩大德了,真要为您老人家立个长生牌的!”她撇了撇嘴,李氏登时眼珠子都气得险些滚落出眼眶,指着门外便骂:“滚!滚!都给我滚,爱走的,便这会儿有本事远远儿的走了!”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说让走,那心里是一定让她们不能走的,都怪李氏做人太实诚,众人竟然心里只当她说的大实话。在她想像中,自己喊完这句话,下头的人该是哭天抢地吓得半死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她别赶他们走才是,毕竟不管怎么说,跟在她身边成为大丫头掌事媳妇儿婆子的,总比元家粗使丫头名声好听的,人家不是争着抢着哭着喊着的一个踩一个就往上爬么?这些手段以前李氏是见惯的,自然是心里头清楚得很,她一喊完这话,心里得意,好整以暇等着这些下头的人过来求她,一边理了理袍子,优雅的坐在椅子上。
谁料听完她这话之后,众下头的人一脸轻松之色,冲她叩了个头,一边喊着多谢姨娘恩典,一边那刚还喊走累了跑不动的婆子头一个爬起身来,溜得比泥鳅还快!李氏登时便蒙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见这婆子身影迅速消失在院子里,她身边的人也眼睛晶亮,连忙有样学样,都冲李氏叩了个头,行了个礼,便喊道:“多谢二夫人恩典,放了奴婢们!”人家这时谢她来了,竟然又唤起她二夫人,李氏有些回不过弯来,谁料她身边侍候的两个太监也要往外跑,李氏登时气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见屋里很快走了大半,站起身来便尖叫:“站住!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她这样越是喊着,人家跑得越快,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子。李氏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愣了半晌,突然间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而这会儿苏丽言院子里却拉拉杂杂一溜儿跪了一大群人,众人跪在走廊下,纵然寒风刮得他们个个抖个不停,脸色铁青,但却没哪个愿意走的,元喜拉开门出去望了一眼,外头的人便冲她讨好的笑,元喜连忙憋着笑,又关上门跑进内屋来,才忍不住拿袖子掩着脸笑得眼泪花儿都快要滚出来了,肚子疼得厉害:“奴婢只道这天底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也不知那位是怎么训人的,个个都争着要来夫人您这儿愿做个粗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