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卢象升面前,一撩身后猩红的斗篷,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高声叫道:“末将宣府镇保安州游击将军王斗,见过督臣卢大人,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卢象升满面笑容地扶起王斗,道:“王斗你来了就好,一路可是顺利?”
王斗高声道:“有劳督臣垂询,末将一路前来顺利。末将领援军三千五百员,全员到达,无一掉队缺员。”
卢象升惊叹道:“好啊。”
象王斗这种克期援兵,接到调兵火牌后,将官惟恐误了限期,受军法严处,所以大多一路狂奔。很少顾及行伍如何。出兵三千人,跑了一天后,人马疲倦,己是少了一半的人,再跑一天,又少一半人。按时期赶到后,所到人马,不过几百人,多为部将家丁。
余者的人马,多半好多天后,才会陆续赶到,往往出兵三千人,最终集合的只有两千多人,余者不知去向。象王斗这样克期全员到达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大战来临,为了避免动摇军心,统领将官多半对这种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卢象升念于军中恶疾,也不好随便处置那些将官,只要管兵主将到达,余者军士,在几日后到达便可。
正因为如此,更突出王斗克期全员到达的可贵,卢象升看着王斗,对他更是欣赏,又好好慰勉一番。
谯楼上官员不少,看督臣对这位叫王斗的年轻游击将军如此抬爱,各人都是相互交换着诧异的眼神,对王斗仔细看了又看。
王斗与卢象升应答一番,问道:“督臣,末将在哪扎营?”
王斗到了永安城外,看周边适合扎营的地方尽数堆满人,城内更不用谈了,故而有此一问。
卢象升道:“你是宣镇援兵,便由宣镇总兵杨国柱主理,我让陈安随你前往。”
卢象升的姿态,可说对王斗宠幸无比,拜别卢象升出来,来到城外,王斗军中列成的几个方阵,仍是整整齐齐。直到现在,所有军士仍动也不动,任凭寒风吹拂。
离王斗军阵不远处就有几个军营,看到王斗大军阵容军纪,很多军将都是骇然,隔着营房对军阵指指点点。而这种军容威势,代表王斗麾下的力量,落在有心人眼中,这个军队的统领便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王斗才到昌平不久,他的名字,生平事迹,己经有多人询问探听。
王斗军队的军容军纪,也让陈安赞叹不己,陈安管着卢象升的督标营,个人武力装备,虽然强于王斗的军队,但这种阵容军纪,陈安却是自愧不如。
他叹道:“昔年戚爷爷调任蓟镇,感于边卒军法不堪,调浙兵三千至。于值大雨,三千浙兵陈于郊外,自朝至日昃,植立不动,边军大骇,始知军令。王兄弟有当年戚爷爷的风范啊。”
陈安的夸奖太厚了,王斗道:“陈将军过誉了,末将又岂敢与戚爷爷相提并论。”
宣府镇援兵扎营范围是在昌平城东面一带,那东门外有一个松园,里面种的都是松桧,无一杂树,方圆达一里多。由于大明两百多年一直禁止樵采该地,所以树林极为茂盛,为当时的燕平八景之一。
王斗领军一路过去,他这只兵马,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王斗也仔细观察各镇援兵扎营情况。他观兵书,明末营兵大多没有序列,各自为阵不说,扎营也是如此。每到一地,各将便各择便地,各自为家,无左右前后营阵之分,难以分辨某营不说,经常有见对面友军危急而不救,甚至陷主将于危亡不顾者。
看了城外的营盘,除了宣大三镇的军队略好外,果然各军扎营颇为松散,哪一镇哪一只的军队难以分辨,一镇主将的营帐在哪,更是摸不清头脑。
好在有陈安领路,他总算找到了宣府镇援兵的营盘处。便是离东门数里,当地一个叫昌金村的地方,离松园不远,旁边还有河流与小湖,果然是扎营的好地方。
到了大营外,王斗便看到内中旌旗如云,军营外是密密麻麻的木栅,高大的辕门与望楼,渲染着一股军戈铁马的气势。
在王斗通报不久,就见一大帮顶盔披甲的将官迎了出来,为首一中年将官身材魁梧,满脸风霜,身上披了一副厚实的铁甲,背后鲜红的披风大氅,竟是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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