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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这定国将军到了永宁后,会烧什么火。"
延庆州守备陈恩宠阴恻恻的道:"观王斗在保安州所作所为,其人不是个好相与之人。"
怀来守备黄昌义苦着脸道:"上官来到,肯定要有所孝敬,希望不要破财大出血。"
靖胡堡守备宋佳选压低声音道:"孝敬财帛事小,就怕那个王斗贪得无厌,盯上我等的田地财路。"
他便是压低声音,说话还是粗声粗气。与陈恩宠的阴柔,黄昌义的干瘦不同,宋佳选却是个非常魁梧的大汉。肩宽背阔,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那身文雅的官服穿在他身上,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劲。
听了宋佳选的话,陈恩宠几人都是竦然而惊,黄昌义喃喃道:"不会吧……"
宋佳选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与保安州一样,东路各城一样是军官豪强侵占土地成风,肥沃土地被他们瓜分完毕,还有各处商铺、矿山、林业,哪一样他们没有侵利?他们就是当地的地头蛇,但王斗这条强龙来到,谁知道他可否会上来抢一口食?
与陈恩宠、黄昌义等人不一样,宋佳选族内田地倒不多。不过他家族镇守靖胡堡多年,该堡掌控东路通往塞外的要地,多少商贾豪强偷偷与塞外各蒙古部落贸易,走私成风。
要去塞外,就要向宋佳选行贿。坐收渔利,多少年下来,宋佳选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他所以官军不到两千人,其中有近半就是他的家丁的就是地利。
宋佳选最怕的,就是未来王斗盯上这条财路,分一杯羹还好,如果王斗起了独吞的念头,将自己调走,那……
希望王斗吃相不要太难看。
沉思良久,陈恩宠说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王斗毕竟年轻,要想东路太平,还要我们这些老成持重之人。"
他意味深长的道:"几位大人,我们这些东路的老人,应该合成一条心思,共同进退。"
陈恩宠身为延庆州守备,向与知州吴植交好,吴植看王斗不顺眼,陈恩宠一样对王斗没有好感。但王斗重兵在握,天下闻名,非同小可,要合成声势,必然要多拉些人。
东路各将中,钟调阳铁定没指望,那徐祖成急欲拍王斗的马屁,也不要想。王以德胆小如鼠,马屁精一个……黄昌义身为怀来守备,是个好人选,不过其是个墙头草,哪边强,哪边有好处就哪边,小心其人出卖。
铁杆中,只有宋佳选,余者一些操守、防守之类的小官,用是可用,壮些声势,还有……
陈恩宠目光投向了大摇大摆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大汉,他正与周四沟堡操守陈钦鸾狂声大笑,不知在说什么趣话。该大汉身上披着盔甲,却没有穿着大明卫所系统的官服,却是四海冶堡守备张文儒。
与他名字不一样,他不论长相还是举止都非常粗野,乱蓬蓬的胡须,盔甲衣袍上满是油腻,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汗腥味。可能昨晚又与下属军士大醉而归,他的眼睛仍是火红,布满血丝。
"这张疯子,骁勇是骁勇,不过其一心只想杀奴,还对那王斗颇为仰慕,怕是不住……"
陈恩宠暗想。
张文儒任四海冶堡守备,掌控东路通往塞外另一通衢,不过与宋佳选不一样,他却非常厌恶境内有人私通塞外各部,见一个打一个,打完人不说,还将货物私吞,换了银钱与改正喝酒吃肉。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做派,与张文儒的身世分不开。其是迁安人,自幼偏好舞枪弄棒,崇祯二年,皇太极借道蒙古,攻破长城,大掠京师,迁安城破,张家一门二十三口尽数惨死于后金兵刀下,包括其有六月身孕的小娘子,唯张文儒因事外出仅以身免。
遭些惨变,张文儒散尽家财,投身入军,因其每与清兵作战势与疯虎,人送外号张疯子,更有得清人伤兵活俘,活取其心肝下酒的事例,人在背后送他一个外号:"活屠张。"
得到这个外号,张文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沾沾自喜,每每高歌:"将那奴趁活开了膛,取了心肝与我下酒。"
算起来崇祯二年起,其就颇有战功,崇祯七年清兵从宣府镇入寇,张文儒也斩获甚众。然其不知通变,每获钱物,便与下属军士大醉而归,丝毫不愿孝敬上官,加上其活屠张的匪号,为上官所不喜,虽颇有军功,却始终不得赏识。
多年过去了,也只是一个守备,还被安放在清苦的四海冶堡之地。
本来山吃山水吃水,便如靖胡堡守备宋佳选一样。但张文儒自绝财路,这种做派当然让东路境内众商深恶痛绝。不过没办法,这张文儒打仗狠,做人也狠,非常难惹。
他的名言便是:"人不狠,站不稳。"
典型疯子一个,遇上他是非常头痛的事。
张文儒唯一特点,便是对敢与清兵作战的好汉非常敬佩。听闻王斗的战绩后,他曾公然表示仰慕:"某听说王斗杀奴好大的名声,倒想见上一见,不知他手下兵将比我之儿郎如何?"
这样的人,不是陈恩宠心目中理想的目标,人多势众才好,看来自己需多想办法。
……
在堂外各人心思各异之时,王斗正与将要调任宣镇南路的原分守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