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竟是就这么没了。
昙华听到大夫嘴里吐出这么一个消息之后,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到底最后还是愣住回不过神来。
奶娘王氏见了这个情形,吓得不轻,忙不迭的抱起了昙华往回了院子。一进了屋子,便赶紧的翻出了一个赤金盘螭的嵌宝的项圈来出来给昙华挂上,又摸出一个金锁来压在了昙华的枕头底下。想了想还不放心,又让醉秋去煮了定惊茶给昙华灌了一碗。
见昙华仍是有些愣愣的,全然不似往日灵动,几乎就哭了出来:“都怨我,那样的地方就不该让姑娘待着。如今可怎么好?”
昙华被这么折腾了一番,虽然还没完全缓过来,可是却也不似方才初闻噩耗那般的浑浑噩噩了,听见王氏呜呜的哭声,便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随后苦笑:“奶娘,我没事。”
听见昙华开了口,虽然声音有些个气弱,可是奶娘王氏还是觉得舒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喜得跟什么似的:“姑娘缓过来了?那可就好了。”顿了顿又道:“姑娘以后可千万别去那样的地方呆着了。”扭头又郑重吩咐醉秋一番,甚至更是埋怨斥责了几句,怪醉秋没看好昙华。早就该将昙华带走。
醉秋也不分辨什么,只一声不吭的受了。
昙华摆摆手:“好了,奶娘也不怪醉秋,是我自己要留下的。我是主子。她还能越过我去不成?我也没怎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奶娘王氏想起林姨娘就这么没了,自然心里也是好受不了,陪着淌了几滴眼泪,便是又哄着昙华丢开这些好好睡觉。
昙华想着奶娘王氏也是累了一日了,便是让王氏下去睡,只留着醉秋和蕙芯两个在屋里伺候。王氏拗不过她,只得应了,又细细的嘱咐了一回醉秋和蕙芯,又让不许将枕头底下压着的金器取出。留着给昙华压惊。这才不放心的去了自己屋睡下。
昙华却是毫无睡意——一直睁大了眼睛,没有半点困倦。帐子上那些花纹,她都要瞧穿了似的。
昙华这幅样子自然是吓人得厉害,醉秋还好,蕙芯看在眼里,顿时急了:“这是怎么了?魔怔了不成?”
醉秋一把拉住蕙芯,二人并排在昙华床边的地铺上躺下。醉秋这才压低声音道:“别出声了,咱们大小姐心里这会子怕是不得劲呢。今儿林姨娘好端端的那么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大小姐怕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往日大小姐对林姨娘多在意?不过这样的事情,自己想想也就缓过来了。”
不得不说,醉秋有的时候倒是挺明白昙华的心思的。所以昙华也就难免的偏重醉秋一些。不过好在春梅她们几个也并不争这些。
蕙芯听了是这个缘故。也是叹了一口气,不过却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昙华听着二人的话,忍不住缓缓的露出一个苦笑来——她的确是为了林姨娘才变成这幅样子。为林姨娘不值。为林姨娘觉得委屈。更是觉得心寒。
不过没了就是没了,这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实。只是昙华忍不住就是要去想——也不知道林姨娘死之前见没见到自己的孩子?或者林姨娘有什么不甘心的?又或者,林姨娘还想嘱咐什么话没有?
这下念头在昙华的脑子里,像是跑马灯一样的不停转动着,直让她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昙华已经记不得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有了日头了。她一觉竟是睡了这么些个时辰,不仅比平日晚了不少,更是连早饭的时辰都错过了。自然。这会子也不提什么早饭了,该说午饭的事情了。
昙华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好半晌才陡然清醒过来,忙坐起身来:“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奶娘王氏从外头挑帘子进来,叹了一声:“昨儿本就睡得晚,又吓住了,多睡一阵子养神也是好的。老夫人那儿我亲自去说了,老夫人也让不许叫姑娘。姑娘再歇一歇。”
昙华点点头,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接过了王氏递过来的水狠狠喝了两大口,这才迟疑着开口:“林姨娘怎么样?”
其实昙华心里明白得很,她是不该问起林姨娘的。林姨娘只是一个妾侍,还是从丫头提上来的妾,并不是什么光鲜的身份。就算替李恪非生了庶长子,也是依旧上不得台面。而且,林姨娘已经去了。若是林姨娘还在,她问一声没什么。可是现在……多少有些犯忌讳的。
王氏看着昙华这幅样子,心里又疼又气,却也不敢不答,只得轻描淡写道:“老夫人做主赏了一口体面的寿材,寻了个好的坟地埋了。”
昙华点点头,心里纵然苦涩却也明白,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是不许再提起林姨娘这么个人也是有的。毕竟,勤哥儿有这么一个母亲,多少有些不体面。若是林姨娘在又是另外一回事,可是现在林姨娘人都不在了。
静静的想了一阵子,昙华才又抿了一口水,随后将杯子塞给王后就要起身。
奶娘王氏忙不迭的伺候昙华梳洗穿戴妥帖了,今儿的衣裳穿得有些素淡,不过也不至于太过素净。随后又伺候昙华用了小半碗的粥饭,这才让醉秋和蕙芯两个跟着昙华出了门去。
昙华直接就去了周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见了里头有孩子的哭声。昙华脚下的步子就顿了顿,不过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竭力保持了和往常一样的态度走了进去。
进屋子一抬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