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魂,兵魂……”
平生口中轻轻的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他算是明白了,为何古之名将,能够得到兵魂的人如此的稀少,一切只因所需达成的条件太过苛刻,成功的几率近乎渺茫!
项籍,巨鹿之战,以数万楚军,破釜沉舟,搦战秦军四十万,血战九次,大破秦军,逼得名将章邯投降,其威势之盛猛,迫得诸侯将领觐见之时,无不膝跪而行,莫敢仰视。
而后分封诸侯,大战彭城,以弱胜强,将刘邦撵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垓下之战,刘邦撕毁协议,以二十万大军偷袭粮尽的十万楚军,反而被项籍杀败合围,若非韩信、彭越来援,历史几乎改写。
长坂坡一战,赵云只是护着主母和幼子,从曹操的几千虎豹骑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已然被世间传颂为可与人中吕布比肩的盖世猛将。
而项籍这厮,在韩信的六十万大军包围下,依旧所向披靡的杀出了重围,生猛得一塌糊涂。
没有人敢怀疑韩信的排军布阵能力,同样也没有人能够质疑项籍那非人般的凶悍武勇。
而今面对项籍和他的项家军,哪怕己方的兵力是他的数倍,平生心中着实没有丝毫的把握。
“绝对不能力敌,否则只会重蹈章邯的覆辙。与项籍作战,必须学韩信,发挥己长,攻心为上!”
平生喃喃的念叨着,只是当他看到身后的秦军连铠甲和兵器都没有的时候,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恨不得即刻下令撤退。
即便心中无底,平生还是不得不硬气头皮喊道:“项籍,你也是名耀千古的英雄,而今我等尚缺兵甲,战力十不余一,若是与你作战,实在有辱你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名,你我何不约定时日,巅峰一战!”
“竖子,你将沙场当成了什么!沙场之上,焉有荣辱,唯分生死!战机之残酷惨烈,皆以将士的性命换来,岂容儿戏!”
随着项籍手中的天龙破城戟一挥,列阵其身后的楚军,顿时如出鞘的利剑,呼啸着朝平生扑杀扑杀了过来,战意之高昂,气势之凶猛,直让人心中发颤!
旌旗万千,连绵成一片蔽空的黑云,充满了肃杀之气。
战车隆隆,扬起漫天的尘土,朦胧的视线,却映射出兵戈的森冷。
战鼓如雷,轰轰炸响于耳际,令人血脉喷张,战意如潮。
将士嘶吼之声,如龙吟九霄,浩大磅礴,回荡着无惧无畏的慷慨和激昂!
“战!战!战!”
令平生感到震惊的却是身后的秦兵,身无皮甲,手无利刃,依旧战意高昂冲霄,呼喝之声仿若狂澜怒卷,竟将楚军之威势压倒下去。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或许真正属于男儿的荣耀,并非富贵荣华冢,而是这遍布血与沙,生与死的战场!
秦军与楚军终于撞到了一起,犹如两股相逢的爆发山洪,卷起了千堆的惊涛骇浪,血液铺洒,将宁静的月光染得更加的殷红妖异!
“杀!”
楚军的先锋战骑已然近前,容不得平生再做其他的思虑,手中的猩红战刀,高高扬起,当场将一名楚军骑兵劈成两截,那高高飚起的血泉,于顷刻间将平生心底的男儿血性彻底点燃!
彻底引爆!
此时此刻,言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唯有鲜血和刀枪,疯狂和无畏,才是天地之间的唯一主宰!
秦兵虽是占据人数优势,奈何手无寸铁,身无片甲,纵使几人联合在一起对抗一个楚兵,依旧被杀得鲜血横流,人头滚滚。
身上的铠甲已然多了十数道裂痕,像是十几张怒张的小口,汩汩的往外涌去滚烫的鲜血!
不断的有人在平生的身旁倒下,那一缕缕从秦兵眼中熄灭的幽幽鬼火,似是仍然残留着不甘和愤懑,化为一缕缕的青烟、化为一张张生动的面孔,在平生的心底嘶吼着,如此的高亢,如此的壮烈!
平生心底涌过一层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凄凉,灼热的眼眶,静静的凝望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发堵的喉咙,似是有野兽在其中低昂的嘶吼,最终化为沉重沙哑的吟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战场上,秦兵逐渐的嘶吼起来,所有的声音,带着壮烈苍凉的气息,在喧嚣狂乱的战场上凝聚着,化作不屈的战意,化作有形的戈矛铁戟,凝聚于二十余万秦兵的手中,展开勇猛暴烈的反击。
冥冥之中,平生似是感觉到了无数的战意和杀气,在他的心底扎根萌芽,滋生出不朽不灭的战意,化为震慑天穹的咆哮:“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万千的吼声汇成一股,直冲霄汉,沉沉的天空仿佛变得更加的低沉,似是在那吼啸声中,即将坍塌。
鲜红如血的铠甲,不断的在秦兵身上衍生,化为与平生同样的战甲,濛濛红光,犹如流不尽的鲜血,散发着惨烈悲凉的气息。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项籍依然没有亲赴战场的意思,只是站在对面冷冷的注视着一切。
眼见秦军披红甲、执矛戈,展开了凶猛的反扑,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缓缓的开口鼓舞,抑扬顿挫的音符,响亮如钟磬的嗓音,隐隐将战场的嘶吼压制了下去,激起了楚军更为强烈的战意和杀气,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