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是母国。大周皇帝是仁君。天下人皆知。
宋地还不是国。宋地元相是改良贪官,楚侯是革新商户。天下人也皆知。
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所以,选上都当然比扬城更好,免得大求把没有诚意的罪名扣在宋地身上。而就像墨紫说的,大求王不敢去,伪善就立刻被拆穿了,这对宋便是继续进攻的机会。
元澄也写了两封信。给大求王的信上说,表明如果和谈在上都举行,他将轻舟而上,为天下人争取百年福祉。给大周皇帝的,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不见得是阴谋,但也不会冒然以身犯险,所以得出谋划策。
四月,大求王回信到了。一派冠冕堂皇的词藻掐头去尾,就是一句浓缩精华。只要向天下人昭告此事,不论和谈结果如何,保证让他安全回去就可以。
很快大周皇帝就颁了一道旨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是当世举足轻重的王侯将相。即便谈不成,也会保两方安然离去。
这么一来一往,和谈推到了九月。
日子敲定后,宋地的上层建筑开始规范化。金银,也就是楚毓,正式被阁部封为安明侯,正一品。元澄,由原先默认的宰相加封为司空,正一品。两人的官阶并齐,统领三阁。三阁分别为军阁,民阁,法阁,而张震,金银下面的陈胜大将军,李老,杨悄之父,韦岸,腾郭六位主掌,官拜六相,正二品。三阁之下为六部,管各类具体事宜。宋地与大周大求官场的不同之处。除了皇帝到底谁来当仍然未知之外,就是多了三阁六部四品以上官员的投票决策权,特大事例上的全民公投法。以及通过女子可考外官的法例。
墨紫,杨悄,秋霜。落英,小衣各受封官阶。其中以墨紫最高,为工部尚书,从二品。但墨紫推辞,只接受了扬城船场大掌事之职。她从不愿当官从政,自认不是那块料,也毫无大志。当一个专心的船工,管一个蒸蒸日上的船场。就是她向往的职业生涯。
八月,桂花金香,墨紫随同元澄坐上了去上都的船。元宝已经断奶,交给特意搬到扬城来相聚的曾祖父母照顾,留在大后方。
这夜,进入云州大港,有人送来金银的信。
元澄读罢就笑。
墨紫和他用同一书房,正看史记,见他这样就问,“金大少说什么。惹得你这般好笑?”
“他说我阴险狡猾无耻卑鄙,居然不经他本人同意,就给他封了侯。”虽然同为正一品,侯爷比司空离皇位更近一步。元澄在这件事上独排众议的坚持,令三阁六部无奈退让。都看得出他的用意,金银当然也不例外。
“他要是反对,为何不来扬城自己说?既然不来,就该有觉悟了。”墨紫能想象出金银咬牙切齿的表情,也觉好笑,“对了,他出发了吗?”
危机也是契机。和谈如果有陷阱,就有一战成名的可能。宋地一侯一司空,谁会称帝,众人还在等待,元澄还在算计,金银还在顽抗。
“没提。”元澄递来一封信,“豆绿给你的。”
墨紫打开看了,皱起眉头,“信上来看,金银不打算出席,好像又看穿你要推他上位的心思了。怎么办?”
元澄却不以为意,“不去也好。大求王到底为何提议和谈,我还想不明白。平城如今等同边境,他留守一面可以防大求突袭,一面也能避开任何可能发生在上都的阴谋,万一你我有事,有他在,宋地就不会乱。”
“顺水推舟?”墨紫眼睛闪烁,“要不,我俩来个一去不复返吧。”
“儿子你也不要了?”元澄问。
“让爷爷把宝宝带出来就是。”墨紫说完又恍然,“就算金银想不到,李老老谋深算,也一定会怀疑的。”
元澄笑了笑,“知道就好。”
华衣走进来,“元相,魏将军来了。”
“有请。”大周与宋的合作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魏佳趁夜来访。
墨紫却要退出去。
“他和你也相熟,你不想说上两句话么?”元澄奇怪。
“罢了,怕他问我杨悄的事,我却不知道怎么说。”魏佳上回带兵增援,就为杨悄特意找了她,可杨悄似乎真放下了,她也不好多管闲事。
“我看着倒还好。”元澄以为,魏佳是个好男儿,箭法也好,兵法也好,不受儿女私情的半点影响。
墨紫也知道,“他就问过我一次,是我自己心里别扭。你俩聊吧,我睡觉去了。”
所以魏佳进舱时,只有元澄等着。
“皇上派我为迎宾使,率百船前来护送元相,不,是司空大人。”失恋使男儿成长,战场使男儿成熟,魏佳大男孩的模样已不复见,面廓磨得棱角分明,眼神沉稳。
“多谢魏小将军,不,是大将军。”别看他做事方式和光明磊落挨不上边,元澄骨子里其实很欣赏正直的人。
魏佳拱手,“不敢,晋一级而已,比不得司空大人权倾一地。知舟兄,我还听说你喜获麟儿,可喜可贺。快周岁了吧?”
“真是一眨眼的事,顿觉自己老矣。”元澄故作老叟语气开玩笑,又正色道,“皇上既然派了你来迎我,想来大求王那边也派了人。”
魏佳点头称是,“我往南,白羽往北。我来之前,皇上让我再带几句话,所以一进港就来见你。”
元澄哦了一声,“什么话?”
“和大求勾结的,恐怕不止肃王。”尽管知道元澄用人小心,魏佳仍禁不住压低了声音。
元澄拢眉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