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回到大太太屋里,梅翰林的夫人正巧出门离府,丁柔屈膝:“您好走。”大太太亲自送她,命身边的大丫头换做胭脂的相送,梅夫人毫无被冷落的恼怒,笑盈盈的还问起丁敏的状况,唏嘘了一阵方离去。
大太太不大喜欢梅翰林的夫人,或者是不大中意梅翰林。丁柔迈步去去见大太太时,在门口丫头笑着拦住了,“六小姐,李妈妈同太太有话说,太太让您稍等一会。”
这时候有话说,不是说梅夫人便是说她,丁柔恬淡的一笑,“好。”察觉到岚心担忧的目光,丁柔自信的笑笑,过了一会,就见李妈妈亲自挑开门帘,“太太叫六小姐。”
丁柔点头进去,大太太斜躺在百花不落地暗垫子上,重新换了一身半旧的软缎银丝袄,一条边棉布裙子,头上的收拾大多除去,带着暗红色额抹,小丫头手持美人捶跪在踏板上捶腿,同方才会客时端庄高雅相比,此时松乏自在许多。
“母亲。”
丁柔弯了弯膝盖,站在了大太太身边,大太太身子挪了挪,“坐吧。”
“是。”
如果换成丁敏,一定会代替小丫头伺候大太太,丁柔乖巧坐在炕上,大太太不出声,她也不答话,任由大太太似有似无的目光打量着,丁柔也不会显得局促不安,平时该如何,现在就如何。
一刻钟后,大太太屋子里的落地钟定准点报时,丁柔眼睑轻微的一颤,落地钟带着鸟鸣。太祖帝后是不是带着百科全书穿越的?等到鸟鸣声消失,丁柔听见问话:“你看梅翰林的夫人如何?”
大太太不提丁柔做主惩罚了烟翠的事儿,反倒问起了梅夫人,是因烟翠或者丁敏不值得一提?还是重要放在后面再问?丁柔一瞬转过许多念头,以多日观察,大太太不是因庶女拌嘴相争,便方寸大乱的人,府里的一切事情没什么能瞒得过她。
丁柔仔细的斟酌话语,“女儿看梅夫人八面玲珑,擅于同人相交。说话行事显得很亲近,遇见尴尬之处,也有法子回转,即便受些冷遇,也看不出不悦...”
“说重点。”
“是。”
丁柔抬眸飞快的扫过大太太。见她端起炕桌上的茶盏,宽着茶叶,丁柔知道这是考验。考验自己是不是真正的懂事,太蠢的庶女只能当棋子用,但是太聪明的庶女同样不成,丁柔同丁姝只差了半年。压嫡女一头是找死,大太太有的是办法让摆弄她。
“女儿以为梅夫人最好的一点。是脸皮厚,沾上了甩不掉。”
”噗。”
大太太咳嗽起来,丁柔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在炕桌上,”母亲,顺顺气。”
“你这丫头...这张嘴不让人儿。”大太太笑骂丁柔,“好在没外人,被人听了去,可如何得了?”
丁柔额头被戳了一下,不疼。足以表示大太太对丁柔的亲昵,话不能光听表面,最重要是其中的内涵。丁柔笑盈盈的道:“在母亲屋里,哪会有外人?”
大太太唇边的笑纹越深了些。“就这些?”
丁柔道:“女儿眼皮子浅,只能看出这些来。”
多余的话,她也不敢同大太太说,梅翰林的夫人心思细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要闻到一点血腥,便会想尽办法套话,她不是可推心置腹之人,梅翰林能从县令到翰林,其中必定是有缘故,绝不仅仅是因座师提携,所辖之地出了祥瑞,翰林院在天下人眼中可是好地方,虽然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入阁,或者得皇上信任,但进了翰林院就有机会。
大太太见纯然的丁柔,看不出一点的异样隐瞒,叹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了,方才这话我问过姝儿,你猜她说什么?”
又是考验?丁柔想着丁姝的性情,不回答是不成的,在一起相处的姐妹,性情上会了解些,此时不说话,会引起大太太的疑心,丁柔学着丁姝的声音,”母亲,我不喜欢梅翰林夫人。”
大太太拍着丁柔的手,“好,好,六丫头,蕙质兰心。”
“五姐姐天真浪漫,是善是恶,分辨更为敏锐。”
“姝儿就这点好处,赶不上你聪慧懂事。”
大太太眉眼含笑,对丁姝也认命了,丁姝只要分清善恶坐得稳当家夫人就成,大太没没指望丁姝像大女儿,也不想她像丁柔,聪慧懂事,察言观色不是天生的,是练出来的,其中的苦楚不足同外人说。
丁柔笑了笑,“我很羡慕五姐姐的敏锐。”
丁柔也不是铁人,总是满身武装的冲在最前面,她也会觉得累,也想让人护着,栖息在人胸口,总是紧绷着神经,步步算计,她也会厌烦,但此刻她不能不算,许是的等到选好了夫婿,嫁人会轻松些。不算计,命运就得被人摆布,比起辛劳,丁柔更不喜欢被人摆布,争也要争出一分自由来,我命由我不由人,不是光喊口号就成的,点点滴滴的渗透改变,才可光明正大的走出丁府。
“姝儿被我宠坏了,往后你得多提点她。”
丁柔哪敢答应,提点丁姝一句,大太太定是会恼怒的,笑盈盈道:“是五姐姐提点我才对。”
大太太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李妈妈此时进门,屈膝道:”回太太,烟翠罚过了,方才三小姐让人扶着烟翠回去。“
”我不是说将烟翠送出去养病吗?”
见大太太眉宇间的不悦,李妈妈忙解释道:“三小姐亲自来了,说她如何离不得烟翠,老奴一想烟翠的父兄都不成器,娘又是个嘴碎的,烟翠被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