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站在李舒白的身后,专注听着钱关索的供词。
钱关索身上遍体鳞伤,声音半是□□半是哼哼:“一切……只与罪民一人有关,罪民的妻儿亲友并不知晓……罪民认罪……”
“既然如此,签字画押。”崔纯湛将大理寺丞记录的供词拿过看了一遍,让人拿去给钱关索画押。
钱关索委顿在地,勉强撑着看了一遍,然后用那双已不堪入目的手握起笔,合起眼睛,就要签上自己的名字。
就在此时,忽然“啪嗒……”一声闷响,打破了堂上的肃静。
是站在堂旁的滴翠,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再加上本来就身体柔弱,竟一下子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而钱关索的手一抖,那支笔上的墨顿时在供词上画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站在滴翠身边的黄梓瑕,赶紧抬手将她扶住。张行英焦急地看着滴翠,见她两眼涣散,全身冰冷,赶紧对堂上说道:“崔大人,阿荻……滴翠她自大理寺回来之后便身体虚弱,恐怕这情况,无法再在堂上听审了……”
崔纯湛看着她青灰的脸色,也觉得情况似乎很不好,便回头看皇帝。
皇帝只盯着钱关索,问:“她是谁?”
“她是原先的一个嫌犯,如今事实证明,她确与此案无关——因公主薨逝之时,她就被关押在大理寺。”
皇帝挥挥手,说:“这种闲杂人等,快抬出去。”
张行英赶紧抱起滴翠,想要带着她出去,崔纯湛又说道:“张行英,你也是本案相关人等,不宜擅自离堂。”
李舒白便示意景祐扶住滴翠,让他带着她出去。
滴翠茫然无知,她记得刚才自己明明好好的,结果黄梓瑕一碰自己的肩膀,她闻到一股香味,就倒了下去。而这么一下晕过去之后,也马上就恢复了。
她看了看张行英,正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却听到黄梓瑕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逃!”
她愕然睁大眼睛,想看一看黄梓瑕的神情,问明她对自己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黄梓瑕却已经越过她,站到了堂前。
滴翠被景祐扶着,走到门口。大理寺的门吏指着滴翠问:“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犯病了,皇上口谕,将她立即抬出去。”说着,景祐放开了她,示意她,“还不快走?”
滴翠站在已经十分炽热的夏日阳光之下,看了看大理寺的大门,觉得大脑微微晕眩。
黄梓瑕在她耳边说的话,又隐隐回响——
“逃!”
她恍惚地一迟疑,然后立即转过身,快步向前走去,汇入了京城朱雀大街的滚滚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