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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的麦子这两日正式开收,除了佃农,还有麦客许三与朱五带领着的两帮兄弟。

裴东明这两年太忙,往年这些事苏阿爸操心惯了,到了收麦的季节,自然便接手了。

这日清晨起来,苏阿爸带着生儿出门,照例要去田里盯着,方出院子,便被裴东宁裴东海缠住了。

兰萱报到书香那里的时候,苏阿爸已经带着裴东宁裴东海出门了。偏今日裴东明事忙,出门绝早。客栈临近开业,他新近又在筹备慈安堂,准备安顿战后烈属遗孤,虽有老郭头赵老抠等人帮忙,便是慈安堂各种章程也要书香参与其中,还是忙碌。

一时里书香想要找人拦住,也晚了一步。

她惴惴不安一日,生怕裴东宁裴东海给苏阿爸找麻烦,本想着自己追过去,可昨晚裴欢欢白日贪凉,多吃了两块西瓜,脾胃不太舒服,闹腾了一夜,钱奶娘天亮才抱了过来给她,又请了古大夫过来看诊,她自然不敢轻易走开。

中午送饭的婆子回来禀报,只道在田间地头未瞧见裴家俩兄弟,倒是瞧见大商人呼延赞同苏阿爸并肩坐在田间地头,对着麦浪指点。

等到晚上,裴家俩兄弟东倒西歪的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苏阿爸,倒让书香与裴家诸人吃了一惊。

原来裴家俩兄弟在宅子里坐不住,左思右想,让裴东明带他们出去,显然不可能。裴九裴十六到时候恐怕会附送他们一顿棒子炙肉,那就大大不妙了。

最后想到忙碌的苏阿爸,这位瞧着是个沉默寡言又易摆布的,只要跟着他出门去逛一圈再同他一起回来,想来也容易逃得过裴父的责罚。

因此好话说尽,只道是瞧着苏阿爸太忙,所以兄弟俩特意来帮忙的。

生儿驾着府里的马车,一路到得田间,遇上许三朱五一帮熟悉的汉子围上来,苏阿爸只道又替他们带回来俩帮手,于是裴氏兄弟便被他们这帮粗汉挟裹着到了田里,一人被塞了把镰刀……

他们被一帮汉子拥在中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帮人一见他们落远了,便停一停,还要说些风凉话,激的他们往前。

这两人自小到大,几曾干过这种粗活?

晚上裴东海奓着自己十根手指,哆嗦着让裴王氏替他挑水泡——赵如玉被抢了嫁妆还赌债,至今还在肉疼,哪管他手指的伤处。

他指望不上媳妇,只能指望老娘。

裴九对于儿子这一手的水泡毫不同情,好生训斥了几句,裴东海油嘴滑舌惯了的,转头就有了应对计策,苦着一张脸哭诉:“儿子已经知错,还请爹千万别再生气了。只是如今还欠着赌坊二十五两银子,二哥二嫂又不肯拿出来,可不得儿子自己想办法吗?爹让儿子整日窝在家里,万一赌坊的人找上门来……”

“哼!你的话要是能信,哪会有还赌债之事?”

裴九是无论如何不肯再相信这个儿子了。

裴东海又可怜巴巴道:“经过这次的事,儿子哪里还敢去赌坊胡闹。这次的债都没还清,万一过去了被他们抓住剁了手指,可如何是好?”

这个倒是实情。

想到这点,裴九略略气平了些。

不过紧跟着裴东海一句话,又差点让他郁闷而死。“爹你有所不知,我今日出去方知,二哥原来还有几十顷的良田,我们原还以为他只有铺子酒楼客栈,哪知道还有这么多田,雇了好多人来劳作……”

裴九与裴王氏皆是精神大振的站了起来:“真的?”不过很快又颓然坐倒:“他就算有几百顷良田,我们又分不到一顷……”听闻从前默默无闻过继给别人的儿子发了财,跟捧着个不知道的宝贝转头就送了人又有什么区别。

真是让人痛心又后悔的一件事啊。

晚上关起房门来,裴王氏与裴九大吵了一架,各自抱怨对方将有出息的儿子过继给了别人,如今感情稀薄,连一毫好处也得不到。若是当初将裴东明养在身边,他大约也会像裴东海一般听命于父母吧。

——这两位是完全忘了以他们育儿的方式,说不定裴东明早被养歪了。

因发现裴东明手上还有田产,裴十六房里也是闹腾了一晚上。

裴东宁比之裴东海更为倒霉,一镰刀下去,差点将左手食指割下来,握镰刀的右手上也是满手的泡,在外面当着一群汉子的面不好意思呻吟,回来在裴周氏房里便鬼哭狼嚎,泪水涟涟。

裴周氏一边心疼的给儿子止血包扎,一边喝骂龚氏没有照顾好丈夫。遇上这样疼儿子的婆婆,龚氏只有自认倒霉。她这位丈夫每每到了婆婆面前,便宛若孩童一般,仿佛他一直未曾长大,需要被人疼宠呵护。而裴周氏也视他这样子为平常事,娇养溺爱。

那日公婆逼着裴东明休了书香,当时裴东明的回答,不知道让龚氏有多羡慕嫉妒书香——假如是裴东宁被逼休妻,他恐怕会毫无怨言的一纸休书将她休弃。

成亲这么几年,到今日龚氏才明白,挑丈夫,重要的不是挑家境,而是要挑一个顶天立地,敢做敢当的男子,顶好是像裴东明这样子的。

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

那一头,包好了手指的裴东宁兴奋的向裴十六夫妇讲述他今日的新发现,原来裴东明还有良田许多,多到需要雇人来收割。

这消息等于导火索,让裴十六夫妇也关起房门来吵了一个晚上,互相抱怨后来生了亲子,冷落了养子,又将他赶出门去,今日这富贵竟然一钱一毫也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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