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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那个恶婆婆是出了名的厉害……怀着身孕的儿媳妇忍受不了婆婆的折腾……就这样——”书香伸长了舌头做个吊死鬼横死的模样,“怀着孩子一尸两命了……”

贺老太太在家闲不住,这两日常来裴家串门。有时候会拉着书香的手夸赞:“他婶子,老婆子要是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睡着了都要乐醒来。”

书香心里翻个白眼,暗道:当初也不知道我是烧了几世的高香,才没有进你家门。

裴东明对贺家家事给出的战斗攻略只有四个字:各个击破。然后丢下快入定的媳妇儿回营里去了。

他如今忙的很,曾将军日日褒奖他“本事了得,本将军要多多倚仗东明……云云”。

书香思考了一个晚上,觉得对付这样冥顽不灵的老太太,只能以春风化雨般的渗透力来潜移默化,于是日日讲响水城的东家长西家短,人物名字稍微的模糊一下,通常以赵王氏开头,或者以张王氏结尾……这种在关键地方模糊处理的方式堪称gv里的马赛克,令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真实效果。

故事素材不够,常常临时去郭大嫂子家恶补,实在没有结局的,她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自行改编,结局通常以善恶到头终有报为主旨,颇具佛家因果报应怠

今日的故事是讲个本城折磨媳妇儿的恶婆婆,真人真事其实抵不上她讲的恶行十分之一,并且那媳妇儿如今还健健康康在本城生活,生的儿子也可以出去打酱油了。但是琐碎的生活不能担负起教化的重担,书香自然要对生活进行艺术再加工。

“唉,说起来,这婆婆也可怜,守寡多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就是容不下。只当媳妇儿死了大不了再给儿子娶一房,哪知道儿子是个死心眼,媳妇儿前脚上了吊,儿子后脚就疯了……”

专心听故事的贺老太太脸都白了,眼神游移不定,书香揣测她是在反省最近是不是逼迫莲香姐姐太狠了些,心内对自己讲的这个故事的完美结局很有些自鸣得意。

“那……那婆婆呢?”贺老太太神色惴惴,颇有不安。

书香喝一口茶,神色堪悯:“唉,这婆婆自儿媳妇死了,儿子疯了,天天不肯好生吃饭穿衣,满大街混跑,她一把年纪天天追着儿子满大街跑……带疯儿子回家吃饭睡觉……”

“这……这也太惨了些……”

“谁说不是呢!”书香主动拉住了贺老太太冰凉的手,“这老太太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对儿媳妇诸般挑剔,无事生波,累得自己后半辈子无靠……大娘你这般通情达理的人,哪里做得出这种事哟?!”

贺老太太面上一阵不自然,“那是……那是……”

书香极是诚恳的望住了她,“莲香姐姐这人从来不会说好话,前儿来送我家篮子来还说幸亏遇上了个万事都懂的好婆婆,连碗都会补,为人又好,万事有婆婆提点,她总算不会抓瞎了。”趁着贺老太太愣神的功夫,她又再接再励,自哀自怜:“说起来,像我这样子的可怜人,自小亲娘过世,婆婆又不在身边,幸亏是遇上了大娘你——”转头朝房里喊一声:“儿子哎,把你今儿早晨摔坏的那个破碗拿这来,让贺家奶奶教我补一补……”

贺老太太一张老脸都快没地儿放了……补碗这种事,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这裴娘子倒当了真了。

西厢房里正描着大字的小铁从房间地下扒拉出来五马分尸的几块碎粗瓷片来,拉开衣襟兜在上面一溜小跑的送了出来。

“香香姨,都在这里了。”

贺老太太屁股后面如被火烘,一刻都呆不住了,老着脸子摆手:“今儿不得闲,改日有空再说,改日。我家火上还炖着给媳妇补身子的肉汤呢,我这会就去看看……”说罢匆匆回家去了。

书香看着她一路进了贺家,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来,捏捏小铁的脸蛋:“儿子哎,把这个碎瓷片子扔了吧。”

今晚早晨吃饭,小铁不小心将个碗失手打了,当时吓的白着脸站在当地,没想到香香姨却摸着他的脑袋连连夸赞:“这碗打的好,打的好!”

他失去亲娘,来到裴家吃住也有些日子了,这位香香姨对他从来不曾说过重话,但凡衣食却安排的十分周到,最近几日更是带了他去城里的墨宝斋买了笔墨纸砚回来,要他描大字,这两日她再张口喊“儿子”,他也渐渐的十分习惯了,都不曾反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知不觉成了她的小尾巴,跟着她进进出出。

这天晚上,裴东明意外的发现最近一向十分吵闹的邻居贺家意外的安静,他疑惑的问小媳妇儿:“今日怎的不闹了?”

小媳妇儿往小铁碗里挟一筷子青菜,又自夹了一筷子,笑的份外无辜:“也许是今日老太太嗓子疼,骂的累了要休息两日吧?”

又过得两日,贺老太太一脸惊悸的从集市上跑了回来,气喘吁吁拉着书香的手惊魂未定:“他婶子啊,你说的……说的那个疯子……我今儿在集市上瞧见了……”

书香拍着老太太瘦弱的肩安慰:“大娘你别急,慢慢说。”

“那疯子……那疯子在集市里乱跑,被人打了,后面还跟着那个恶婆婆……”

书香默默扭头,向那疯子和老太太忏悔。

一个几十年战火不断的城池里,被战争吓疯吓死或者致残的人总不在少数……跟她讲的故事的主人公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不过她可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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