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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潜既已受伤,万军之中脸面大跌,裴东明与与众校尉护侍左右,彼时再寻那十数人,已泯然众人矣。
裴东明与老郭头一路殷殷垂护,关切备至将他送回了将军府,又延医请药,极尽谦恭。
待得二人从将军府出来,到得自家门口,皆长笑自去,声震家人,郭大嫂子只当丈夫疯魔了,书香亦然。
待得二人与自家娘子分说明白,郭大嫂子森森咬牙:“怎不打死了这yin棍?!”她生就一副爱憎分明的心肠。
书香却是捧腹大笑,软倒在裴东明怀里,末了又担心裴东明遭到打击报复。
裴东明以拳掩唇,笑咳两声:“那个……娘子岂不闻……强龙不压地头蛇……”
哪有人将自己比做地头蛇的
她复又大笑,乐不可支。
这个男人,亏得她一向当他稳重谦和,宅心仁厚,原来也有这样令人防不胜防的一面。
过得几日贺老爹与贺大娘便要回乡,莲香刚出月子不久,还不宜操劳,便拿了些银钱央书香替她为公婆置办些路上吃食用具,书香自去买了些点心水果,又生恐两位老人家年纪老大,设若路上有个不舒服,寻医问药颇有不便之处,索性到药堂找古大夫买了些药膏药丸之类,将用法一一注明,这才送到了贺家。
贺大娘本来对自己近日要出门,媳妇居然全无动静而心怀不满,如今瞧着书香准备的诸般周全,又说是莲香所托,心气总算平了几分。她现在又不敢将莲香搓扁捏圆,自去生了一回闷气,想要告状,贺黑子近日事忙,根本无暇回家,就走的那日从营里请了半日假前来相送,到走竟然再无机会找莲香麻烦。
公婆一走,莲香长出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再世为人的感觉,恍然头上天都晴了,日渐开朗。
响水军营这段时日却不比贺家阳光明媚。
军中不比别地,以资财论长短,家中富贵亦舍得挥霍便可服众。就算舍得洒钱,至多得个豪爽的名儿,但身手不济,却难以教军中热血儿郎们真正俯首贴耳。
曾潜自挨打养好了伤之后,再来军中,便见众将瞧着他的目光果然不同,他自己又心虚,先就怵了几分,气势与早先便全然不同,虽则裴东明老郭头这起人瞧着表面上恭敬无比,但他总疑心上次挨打与这些人有关。
到此他也只有暗叹一声命苦,原想着亲外甥女儿得了皇宠,总归他能得个肥差,哪知道却要来这边疆受苦,心中苦闷彷徨,又无处可诉,这日身着便服,带着两名贴身长随在城中随意转悠,不知怎么的便转到了城西,发现这一处比之别处尤为脏乱,房屋低矮破旧,来往皆是衣衫褴褛之人。
正欲抬脚走开,却听得巷子里一声惨叫,随后便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身后跟着俩名男子,一个膀大腰圆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男人,另一个却面黄肌瘦,也是衣衫褴褛,嘶哑着嗓子大声喊:“贱妇,还不停下?”
那妇人到得曾潜面前,抬起头来,虽然容颜憔悴,但却十分秀丽,紧抿着唇只瞟了他一眼便咬牙继续要跑,远处那黄瘦男子跌足叹道:“罗头,这贱妇居然敢跑,待我打断了她的腿,你想怎么弄便怎么弄……”
也是曾潜今日闲极无聊,使个眼色,身后长随心领神会,伸臂过来将这妇人拦住,眼瞧着那妇人脸色转作惨白,一头跪倒在他面前,连连磕头:“求这位老爷求求奴家性命……求求您……”
曾潜这把年纪,做过官欺过民,唯独不曾做过什么青天大老爷,如今乍然被人拦住,这些日子在营中备尝苦闷,索性站在路当间,示意这两名长随将这妇人护在身后。
怜香惜玉这种事,他做的惯熟,从前还下过套,自导自演过英雄救美的戏码,曾潜家仆众多,挑几个临时串演恶霸的原是易事。
那妇人大是松了一口气,几乎跌倒在当时,远处那高胖男人跟那面黄肌瘦的男子已到了近前,指着长随身后的妇人凶神恶煞的唤道:“贱妇,还不快过来!”
那妇人哀哀欲绝:“夫君,你这不是想逼我死吗?我再不要侍候这个人了……”
曾潜大感兴趣,只觉这几人大有故事,当下温声对这年轻妇人道:“小娘子别急,有事慢慢说。本将军乃是此间驻军将领,自会为你作主。”
妇人如获至宝,露出狂喜的神情,对着曾潜连连磕头:“奴家乃是从前林相家的嫡孙媳妇……那位是军中的罗校尉,奴家夫君常逼迫奴家……奴家实在不堪忍受……”
这一位年轻少妇,正是林家大少奶奶,后面追过来的乃是林家大少爷与老罗头。
老罗头自上次开了城门放了罗桃依跟书香出城,其后北漠与响水军大战,等到战事停歇,左迁赏了他一顿棍棒,又贬到营中做个普通兵士。
自罗娘子被迫迁到了城南,老罗头偶有假期回家,不想遇到军中同僚,便绕道城西。
他当校尉之时,军饷便不够花,如今不过是普通士兵,哪有闲钱去寻欢?一来二去,路上偶遇过两次林大少奶奶,又从旁打听,原来不过是发配到边漠的犯官家眷,这种妇人若是未曾落架之时,他自然没有机会沾身,如今真是天赐良机。
林相被罢黜,家中几个在朝当官的儿子与他皆被发配到湿热的南岭,其余未曾有官爵的男丁与家眷却被发配到了边漠,一南一北,死生不复再见,各自煎熬。
林家这一门向来享受惯了的,到得边疆,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