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取出两枚铜钱,一枚是他发行的新钱,一枚是伯大业钱,他将钱放在桌上对众人道:“这两枚钱大家都很熟悉,我听说有人利用这两枚钱在隋唐间的差价来谋取暴利,我不知在座诸位中有没有人这样做,我这里要提醒大家,我已经给军队下了命令,严禁关中的大业钱进入河东,当然少量可以,每个人携带大业钱不能超过十吊,先警告半个月,半个月后超过千吊者将直接抓捕入狱,钱财没收,如果商人带了一千吊钱怎么办?很简单,去买货物入境,不要再触犯禁令,这件事我先提醒大家了。”
一名商人道:“回禀殿下,这件事我们都有所耳闻,但我们没有做此事,对我们来说,拿巨额铜钱在关中行走风险太大,这件事是关中那边的商人在做,殿下禁止大业钱入境,也就堵住了他们的门路,这件事我相信以后不会再有了。”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我就不再说了。
杨元庆便不再提此事,话题一转,他又笑道:“自从新钱发行以来,已经半年多了,我们手中储备了大量兑换来的大业钱,都堆放在晋阳宫仓库里,本打算全部销毁熔铸,但听说关中和巳蜀还在通行大业钱,我就想,与其销毁它们,不用利用它们从关中买些物资回来,我知道你们这些大商人都有各自的门路,我想把钱交给你们,由你们替我购进物资,什么物资都可以,粮食、油盐、布匹、茶叶、丝绸、牛羊、木材等等,这件事办得好,我会记下你们的功劳,怎么样?”
十五名商人大眼瞪小眼,他们现在才明白楚王找他们来做什么,刚才说了半天让他们激动的话,原来竟然是让他们去掏唐朝的家底以他们的门路不是不可以办到,只是一旦被唐朝查获,就会面临扣人扣货的危险,当然货物风险与他们无关,但人和骡马的损失却是他们的,这里面蕴藏着极大的风险。
沉默良久,那名资历最老的商人道:“殿下,这样做会有很大的风险,我饵担心……”
不等他说完,杨元庆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你们都是河东郡有名的大商家和关陇商贸紧密我是外行不懂得怎么回避风险,但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你们回去商量!钱过两天就会从太原运到,我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
十五名商人都无可奈何地回去了,裴文靖临时有事先去处理,议事堂内只剩下搔元庆和杜淹两人。
在杨元庆和众商人谈话之时,杜淹基本都没有多言,但他心中却有很多忧虑直到此时他才小心翼翼道:“不瞒总管,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风险很大,一旦唐朝发现他们确实会遭遇很大的危险。”
杨元庆对这个风险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笑了笑道:“这件事杜太守就不用替他们操心了,他们都是成了精的商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回避风险,他们绝对不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境地,比官府要懂得多,所以很多事情不妨交给他们去做,他们会做得更好。”
杜淹见杨元庆胸有成竹,而且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他担忧也没有意义,他又想到另一件事,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商会,这会使商家团结起来,将来他们拧成一股绳和官府对抗,这些商人都很有头脑,世故精明,如果是一盘散沙,官府很好对付他们,杀一个,其他都怕了,可商会就不一样,他们有足够的财力物力和官府对抗,如果被唐朝拉拢过去,那更是一大隐患,总管,我确实不太赞成让他们成立商会。”
杨元庆端着茶碗微微冷笑一声,“你想得太多了,也太远了,自古以来,民不聊生才会奋起造反,几时听说过商人造反?商人是精明人,他们要的是利,而不是权,如果他们拧绳和官府对抗,那只有一个可能,贪官污吏逼得所有商人都走投无路,他们才会反抗,这样不很好吗?给御史一个线索。”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太重,杨元庆又缓和一下口气笑道:“杜太守,我明白你的担忧,我也相信,每个太守都会有同样的担忧,但你也要想到,在争夺天下之时,商人是一股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掌握着大量的钱财,只是他们没有地位,又很低调,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他们是一股隐形的力量,我让他们组建商会,再给他们一点甜头,树立一个重商的形象,这样商人们就会为我效力,而不是向唐朝效力,杜太守,以后你修桥无钱,办学无粮,就去找商会,让他们自只去摊派,这不比你挨家挨户去敲门动员要好吗?”
杜淹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有点明白杨元庆的意思了,乱世时要充分利用商人的力量,等他们强大了,肥壮了,再考虑新的手段,这就如放水养鱼,总有一天,肥大的鱼儿终究会成为统治者的盘中之餐……
……
河东城西有一所占地十亩的大宅,这是河东大商人张元重的宅子,也就是那个资历最老的商人,按照隋朝的房宅令,商人其实是没有资格住这样大的宅子,再有钱也只能住占地一两亩的小宅。
只是因为战乱,律令已经没有太大约束力,所以张元重才买下了这座占地十亩的大宅,其实以他的财力,住百亩巨宅也没有问题,但他不敢招摇,这十亩大宅还顶着很大的风险,也是因为杜淹和裴元靖都为新任官员,还顾不上管他住宅违规之事。
在张元重的正堂内,十五名大商人都聚集一堂,商议今天杨元庆交给他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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