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半晌沉吟不语,这时,有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裴相国求见!”
李建成一惊,裴寂这个时候出现必然就是为盛彦师之事进谗言而来,他绝不能让裴寂得逞,心急道:“父皇!”
李渊摆摆手,脸色沉了下来,有点不悦道:“你是大唐太子,为这一点事情你就沉不住气吗?就这么不相信朕?朕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你就不用再多想,退下!”
李建成无奈,只得取出一份奏疏,“这是儿臣写的一份奏疏,父皇有空看一看,和裴相国有关。”
李渊点点头,“放在案上,去!”
奏疏就是刘文静所写,弹劾裴寂在河东知情不报,导致李叔良惨死,全军覆没,但李建成觉得由刘文静出面弹劾不妥,而御书台那边又有点不放心,他索性自己亲自抄一遍交给父皇。
李建成将奏疏放在案上,退了下去,李渊随即令道:“宣裴相国觐见!”
他拾起了这份奏疏,随手翻了两页,却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裴寂兴冲冲走来,走到御书房门口却迎面遇到了李建成,他一愣,脸上的笑容要收却没有能收回去,“原来是太子殿下!”
李建成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从他身旁快步而去,裴寂回头望着建成走远,暗暗摇头,若不将他扳倒,自己必死在他手
裴寂走进了御书房,见李渊正全神贯注看一份奏疏,他没敢打扰,站在一旁不语,李渊将奏疏一合,瞥了裴寂一眼,淡淡问道:“裴相国上次去找闻喜裴氏时,遇到了杨元庆,是吗?”
裴寂的头脑里‘轰!,一下·他最害怕之事终于发生了,上次李叔良被全歼,他却幸免逃脱,他给李渊的解释是他正好在闻喜裴府·躲过这一劫,但他隐瞒了在裴府遇到杨元庆之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以为没有事了,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关口事发了。
裴寂心中惶恐万分,却找不到一个解释,他腿一软,扑通跪下·颤声道:““陛下·臣有欺君之罪!”
“这么说·你是真的遇到了杨元庆?”
裴寂在这一瞬间迅速权衡了利弊,圣上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能再隐瞒见到杨元庆,但不能承认是自己导致李叔良兵败,必须避实就虚。
“陛下,臣不是遇到了杨元庆,而是被杨元庆堵在裴家·全靠裴家的庇护,臣才逃过一死。”
李渊注视着他,又不紧不慢问道:“那时李叔良的军队在哪里?”
李叔良之死·是李渊心中最大的痛,至今心中创伤还没有痊愈,太子建成的这份奏疏又将他心中的这块创伤撕开了。
裴寂其实早就想过对策,只是一直没有用上,他也不慌不忙道:“陛下,臣是从稷山县出发前往闻喜县,当时长平郡王的军队尚在稷山县,臣遇到杨元庆后,立刻派手下去给长平郡王送信,但我手下去了稷山县,却没有想到军队已经离开了稷山县,结果失之交臂,没有通知到唐军,臣一直为这件事自责。”
李渊脸色稍稍缓和一点,裴寂还是去送信了,这就说明他并非知情不报,只是他遇到了杨元庆,居然隐瞒住自己,这让李渊心中着实不满。
“你遇到杨元庆,为何隐瞒不报?”
裴寂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臣是怕圣上知道杨元庆去了闻喜,而迁怒裴家,毕竟臣也姓裴,在这件事上,臣有私心。”
“就这么简单吗?”李渊又冷冷问
“臣还害怕遭到大臣们非议,所以这件事臣没有对任何人说起,绝不是要刻意隐瞒陛下。”
李渊抬头望着屋顶,目光闪烁不定,良久,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朕不想深究,但你的欺君之罪不可饶,自己找个理由!罢你吏部尚书之职,调离相位半年。”
裴寂心中暗恨,竟然把他最重要的吏部尚书之职罢免了,他知道这一定是太子的弹劾,没有经过御史台直接到圣上手上,只能是太子,恨归恨,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低声道:“臣愿为陛下去巡视巴蜀。”
李渊点了点头,这个借口不错,“好!明天早朝,你自己提出申请。“
“臣遵旨!”
裴寂沮丧万分,他本是兴匆匆跑来弹劾盛彦师,不料自己的吏部尚书之位却丢了,圣上嘴上宽容,不追究了,可刀子却比谁都狠,他现在只希望这次闻喜事件不要再留下什么病根。
“微臣告退了。”
李渊见裴寂有些心灰意冷,心中不由笑了起来,其实他并不是为裴寂的欺君而恼怒,不肯说遇到杨元庆这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关键是裴寂身为尚书左仆射同时兼吏部尚书,他占的位子太多,李渊一直想找个机会将他的位子罢去一个,今天正好机会来了。
李渊微微笑道:“裴相国见朕不是事情吗?怎么不说事就要告退?”
裴寂叹了口气,“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前两天陛下在朝会上问北隋派去西梁朝的使者是谁,臣已经打听出来了。”
李渊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自己随口问了问,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裴寂有这个心去替自己打听,这倒不错。
“这件事朕有点记不起了,那你告诉朕,使者是谁?”
“回禀陛下,使者是北隋的兵部侍郎谢思礼。”
“嗯!好像出使西秦的人也是他,以前还担任过杨玄感的幕僚,此人好像很受杨元庆信任,他是什么来头?”
裴寂等的就是李渊这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