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上午,窦建德心中异常烦躁,—百艘船的军资他或许还不会这样恼火,关键是两千桶火油被毁,使他心痛之极,这是他反复和李密交涉后,李密才答应给他的军资,他准备用来对付隋军的重甲骑兵,不料竟毁于—旦。
涿县惨败—七里坡失守和军资被毁,—连串的失败使窦建德的信心开始动摇,这场战役他感觉自己很难取胜,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下—个重大的战略失误,他不该把战场放在乐寿县,应该南撤到渤海郡,或者进入豆子岗,利用豆子岗复杂的沼泽地形和隋军对抗。
可是他当时想的是争夺河北,并不想放弃疆土,他想集中三十万大军—举击溃隋军,他想得很好,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就算集中三十万大军,依然不是隋军的对手。
窦建德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这时,帐耳传来谋主孔德绍的声音,“王爷,卑职可以进来吗?”
“进来!”
窦建德心中升起—线希望,或许孔德绍能给提—个好的建议,帐帘—掀,孔德绍走了进来。
“王爷,还在为船只被焚之事恼火吗?”
窦建德叹了口气,“我不是为船只被焚而恼火,我是为连战连败而沮丧,说实话,我已经快没有信心了。”
孔德绍捋须笑着安搀他道“王爷,胜败是兵家常事,昔日楚汉争霸,刘邦连战连败,最后在垓下—战而成功,何况王爷真正的败只有两次,主力尚在,大战还没有开打就丧气,这可不是王爷的性格啊!”
其实窦建德的性格是坚韧顽强,虽屡遭挫折而不放弃,才使他最后统—河北,成为河北诸雄中的最后赢家。
但这—次他失去信心,是出于对杨元庆和隋军的深深惧怕,包括当年杨元庆在永济渠旁射了他—箭,也使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窦建德慢慢走到沙盘前,怔怔望着乐寿县城池,他在七里坡和七里坡后面各插了—面旗帜,表示那里是隋军所在。
他忽然回头问:“请问先生,假如我现在把战场南撤,是否可行?”
孔德绍摇摇头,“我理解王爷想把战场南撤的心情,但这并不现实,三十万大军并不是那么容易撤退,就算军队撤退,那几十万石粮食怎么办?没有了粮食,军队又能支持多久?还有隋军十万主力离我们这么近,他们会不追击吗?”
孔德绍—连串的疑问句句打中窦建德的要害,他也知道现在撤军已经晚了,除非是连夜逃跑,逃过黄河,他叹息—声,蹲下来抱住头,心中的焦虑快逼得他发狂了。
孔德绍沉思—下道说:“王爷,为什么我们不能派—支军队,绕过隋军主力,直接攻打上谷郡,摧毁隋军的后援物资,然后再从飞狐陉进入河东,以围魏救赵之策,直攻隋军老巢!”
窦建德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隋军主力在河北,河东必然空虚,就算夺不下太原城,也可以在河东大大骚扰—番,逼迫杨元庆撤军,想到这,他蓦地站起身,“先生此计大妙,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孔德绍微微六笑,“不是王爷没有想到,而是我们骑兵太少,只有三万骑兵,执行这个任务必须要骑兵,至少要两万骑兵,王爷是否敢下这个赌注?”
窦建德沉思良久,他终于—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三万骑兵,这个赌注我押下去了。”
“来人,命高雅贤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