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皇年间和大业前期,突厥人的弓箭很弱,大多制造粗糙,而且多为单引,射程也就三四十步,有效杀伤距离也有二十余步,因此弓箭一直是突厥人的软肋。
但隋末大乱,大量汉人工匠逃入草原避难,带去了先进的制引技术,同时大量的弓箭也通过各种渠道流入突厥,使突厥人的弓箭水平突飞猛进。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传统的战术已经不太适合了,比如部署在第二位置的引骑兵,从前突厥引弱,引骑兵还可以射出三轮箭,大量杀伤敌人。
但现在引骑兵已经没有一点优势,甚至相对于高速奔跑中的突厥骑兵,还有一点成为静止靶的劣势。
尽管如此,杨元庆在第二攻击位置上还是派出了引骑兵,他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杀伤敌军,当然,杀伤敌军也是他们的任务,但并不是唯一。
他们更大的任务是掩护和保护,掩护重弩军的后撤,保护重甲陌刀军的两翼。
两军密集的箭矢在空中交织,一千余名突厥骑兵人仰马翻,滚翻在地,而隋军引骑兵也出现伤亡,引骑兵队伍中响起一片惨叫,四百余名隋军骑兵先后被射中倒地。
这是因为突厥骑兵前后距离太大,只有近一半的骑兵能射到隋军队伍中,尽管如此,隋军引骑兵还是出现了接连不断的伤亡。
突厥骑兵已经冲到五十步外,指挥塔上蓝旗挥舞,命令引骑兵向两边撤离。
引骑兵迅速退下,护卫住陌刀军的两翼,他们挂上弓箭,手中武器变成了长矛和盾牌,排列成方阵,密集地列阵在陌刀军两侧。
随着引骑兵如雾霭般散去,隋军最锋利的武器终于出现突厥人眼前,六千陌刀军盔明甲亮列阵紧密,俨如铜墙铁壁,锋利的陌刀霍然挥出,柄端深插于大地刀尖密集汇拢,对准了呼哧冲来的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已经疾冲至十几步外,前面的骑兵望着眼前密集的刀林,他们绝望地惨叫起来,连战马也跟着惨嘶悲鸣,他们已无法改变自己的悲惨的命运。
强劲的海潮终于撞上的坚硬的海礁,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海涛被拍打成碎片,突厥骑兵轰然撞上了密集的陌刀瞬间血肉横飞肢体破碎血雾弥漫……
空气中的土腥味变成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欲呕吐,随着冲击波的散去,陌刀阵前顿时出现一道由尸骨堆成的肉墙,宽约三丈余宽,长长足足有两里,马尸和人尸混杂在一起,已经无法辨认。
在死亡的突厥骑兵中一部分是被陌刀刺死,更多人的则是被后面的同伴撞击践踏而死。
但对于陌刀士兵而言这是骑兵阵冲击陌刀阵后的必然结果,他们已经熟视无睹,他们在亚将李重威的一声喝令下,霍地起身,陌刀劈砍而出,踏着敌军的尸体一步步向突厥骑兵杀去……
指挥塔上,杨元庆并没有关注第一波突厥骑兵的冲击,那不过是突厥人问路而投出的一块石头,真正的敌人在后面,铺天盖地杀来的十九万大军。
这个时候任何奇谋妙策都显得惨白无力,任何阵型都会淹没在突厥大军的人海之中,任何指挥都无法传达出去,这个时候战争回归了原始,看谁的实力更强,看谁的军队训练更加有素,看谁的士兵更加勇猛顽强。
这时,负责保护指挥中枢的大将杨巍意识到了不妙,指挥塔太醒目,必然会成为突厥大军进攻的重点,非常危险,他奔上前焦急地大喊:“殿下,指挥塔已经不安全,请下来!”
杨元庆仿佛没有听见喊声,他扶着栏杆,凝望着三里外黑压压杀上来的突厥大军,此时他心中燃起一种已经很久未有的勇烈之火,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了,或许今天,他将再次大开杀戮。
“传令给罗士信和裴行俨,命他们配合中军作战,左右翼由他们自己指挥。”
这个时候,统一指挥已经不现实,只能放权给各军主将,命他们灵活作战,杨元庆转身下了指挥塔,对杨巍道:“保护住帅旗,若帅旗被夺,你提头来见!”
“遵命!”
杨巍一振骆驼,提着大锤向帅旗奔去,他负责指挥四千由强弩军转变而来的长枪兵,长枪兵列成方阵,一手执盾牌,一手握长枪,将大隋金边赤鹰旗团再围在中间。
杨元庆从亲兵手中接过了破天槊,他轻轻抚摸着这杆沉甸甸的马槊,他仿佛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西突厥达头可汗就是死在自己的手下,他心中热血开始沸腾起来。
他翻身上马,疾奔至军阵之前,在队伍前纵马飞奔,高举长槊厉声大喊:“三军儿郎听着,大隋王朝的命运就在此一战,用你们的长矛和战刀保卫自己的妻儿父母,保卫自己的家园,用热血来捍卫我们尊严!”
杨元庆奔上一座土丘,他高举长槊,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绝不屈服的大隋勇士们,跟随我血战到底,直到最后一人!”
数万将士们的热血被点燃了,很多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一种甘为国家而死的勇气在他们心中被缓缓激发,八万大军高举长矛大喊:“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杨元庆一挥长槊,指向两里外的突厥大军,“杀啊!”他大吼一声,纵马疾奔,迎着十九万突厥大军义无反顾地杀去。
“杀啊!”
八万隋军将士的吼声响彻大地,他们战马奔腾,奋勇争先,跟随着主帅杀向突厥大军……
两支大军在草原上越来越近,领利可汗也同样奔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