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肃王小时,得一高人卜卦,说未满弱冠之前,不宜成家。否则恐折福。太妃信其有。便一直未办他的婚事。到了如今,已过二十了。前些天,月羊国李氏国王遣使携贺礼来拜新皇,欲将如宁郡主送入宫中侍奉新皇。赵琚并未纳。知道肃王年满二十尚无王妃,便下旨让他迎这如宁郡主为王妃。
月羊国慕华。世代依附大楚,称中华为上国,甘以儿国自称。所以国王的女儿也只冠衔郡主,不敢与大楚公主平号。
大楚的皇帝后宫里,纳月羊后妃很是常见,藩王里以月羊皇室女子为王妃的也有。所以对于这桩婚事,连肃太妃也颇满意。只等回去洞庭,迎来那位郡主后,便把婚事办了。
一个长长下午后,宴席终散。初念等果儿和万平依依惜别后,携了她一道离去。肃王亲自送初念一行人到大门外,等着马车来的功夫,见王氏正与边上卢王、颂王两府的人在告辞,望着初念,稍犹豫了下,终还是到了她近前,朝她略微点头,笑道:“说起来,前两回都不过匆匆只闻人声而已。此次方得见司家小姐的面,我颇觉荣幸。先前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世俗安知伪与真。但愿往后,汝万事顺意,芳华岁新。”
初念没想到他会特意和自己告别,还赠了祝福之语,有些意外和感动。想了下,便朝他还了一礼,笑道:“方才筵席之上,我也听说殿下不日便要喜结良缘。在此谨祝如鱼得水,并蒂花开,嘉祝嘉贺。”
赵晋一笑,正这时,抬眼见大道上来了一骑快马,认出马上之人正是徐若麟。
他先前在城破前,曾受赵勘差遣,与廖其昌一道去龙山与徐若麟议和后,虽未竟,但过程还算客气,如今就更不用说了,早不是敌对双方。待要以主人身份迎上去时,徐若麟已到了近前,下马大步而来。
果儿看见父亲来接自己了,很是高兴,叫了声爹。徐若麟应了,看了眼已经侧脸过去的初念,这才对着肃王笑道:“我应了女儿来接她。这便来了。听闻殿下下月便要归藩。从此天高海阔,实在叫人欣羡。”
肃王目光微闪。面上却也打着哈哈道:“徐大人取笑了。不过是闲散之身庸碌度日而已。哪及徐大人春风得意,前程不可限量。”
初念在俩男人寒暄之时,便与果儿笑着挥手再见。等肃王打完哈哈,朝他裣衽一礼后,看都没看徐若麟一眼,便往已经过来的自家那辆马车去,被随后跟来的尺素云屏扶着上了马车坐了进去。坐定之后,这才觉到自己满腔正在慢慢升腾而起的怒气——先前没见到他,还没怎么样,此刻见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觉到连牙根儿都发痒了。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去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只怕她便恨不得要把他身上的肉咬一块下来才解气。
卢王颂王两家的女眷此时纷纷都上了马车,王氏也见到徐若麟——她如今对他,自然是感激不尽。见如此相遇,又上前叙话道谢一番后,这场告别终于结束。王氏登上马车与初念一道,随行的三个丫头和张妈坐后头那辆,先前进去王府角门茶水房里歇息吃茶的几个司家仆从各自就位后,驭车而去。
王氏对今日这场做客显然很是满意,坐在车里还谈论着席间所感。初念心不在焉,听她问自己时,便随意敷衍一句。马车出了西安门外大街后,上了段有些凹凸的路面,跳了几下后,忽然车底咯噔一声,慢慢停了下来。车夫下去,俯身检查车底后,有些慌,对着已经打帘看出来问究竟的王氏道:“太太,车轱辘一边的榫头竟裂成了两瓣,轱辘棒掉了出来,不能走了!”
王氏哎地责备道:“怎会如此粗心?出来前也不检查下车子!这抛在了路上可怎么好?”
车夫辩白道:“太太,这车子刚两日前二太太还用过,小的当时查过,并无差错,今日这才没仔细看便出来的……”
王氏摇头叹气,直骂蠢材。车夫心里委屈,也不晓得当时看着完好的榫头此刻怎的如此不经颠,也不敢再辩了,低头不语。
初念劝道:“娘,算了。这车子咱家也用了好些年。想是年经日久木头脆了,外头瞧着好,里头却烂了,方才颠簸几下就裂了。咱们还是下去,到后头和张妈她们挤挤便是。”
后头那辆马车车厢小,只有容四人的位子。已经坐了四人,再上去两个,就有两人没座。王氏无奈道:“也就这样了。叫你屋里的尺素云屏坐你脚前,挤挤吧。”
后头那架马车上的张妈春兰尺素云屏四人此刻已经纷纷下来,与随行的两个下人一道,正要接太太和姑娘坐到自己的那辆车上,看见后头飞快来了辆马车,正是方才在肃王府邸门前分别了的果儿那架,前头一大马上高坐了个人,不是徐若麟是谁?
徐若麟停下,下了马到了王氏身前,一副惊讶神情,对着王氏道:“伯母,这是怎么了?怎的停住不走了?”
王氏叹了口气,道:“才没颠簸几下,车轱辘的榫子竟裂了。这不,正打算和我女儿坐后头那辆车呢。”
徐若麟看了眼后头的小马车,立刻道:“这车子小,你人多,挤不下的。唐突了伯母与令爱更不妥。这样吧,我女儿坐的车阔大,里头就她一人,伯母若不嫌果儿聒噪,何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