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一的一番话,彻底把何常有的抗拒打击得粉碎,前者后者,他到底该走哪条路,竹一也给他说得太明了。他也不是不明就里的人,当即牙口咬碎了,答应了下来。
穆杉可不给他一点犹豫的功夫,让竹一写好了契约,盖了手印签了字,就不信他何常有再反悔。
只恨得那何常有一肚子的苦水也倒不出来,只想着哪日歹着机会非生吞活剥了这群混蛋不可。
何常有前脚踏出了房间,穆杉便大大咧咧往软榻上一躺,契约拿在手里晃晃悠悠着,乐呵呵地朝着竹一说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很多嘛。”
之前的青天监也是竹一告诉她的,现在又说的那么一大溜的什么品级官员的,穆杉再次肯定竹一这货绝对不是个普通人,武功这么好,难不成也是个朝里头当武官的?
可是,要是在朝里当官,怎么会在逸宅里待这么些时候,外头却没有什么动静。
穆杉对竹一的身份,实在是好奇极了,回去一定记得让秦左秦右去查查,近日里有没有什么朝中大官不见踪影病假什么的。
她如此想着,一旁的竹一却是唇角稍稍起了些波澜,眸子朝着穆杉微微地扫过,这个女人,心底有些什么,就全到了脸上来。在怀疑他,却也丝毫不知道掩藏掩藏,“你不用多猜了,就连一个商贾之人何常有对朝官也多有了解,只靠着这些,怎么能断定一个人的身份。”
“啊?”穆杉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竹一猜了个透彻。索性她也不躲着了,侧躺过来。一弯水嫩嫩的眸子便潺潺地看着竹一,“那既然如此,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怎么,不猜了?”
“不猜了,反正猜也猜不着。那么多朝中官员,那么多经商买卖的,鬼知道你是哪一个。”穆杉手上一挥,很是干脆地说道。“不过,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什么你要对我隐瞒你的身份。”
“不是隐瞒,只是知道了,反而不好。”竹一没有动作。连话里都轻缓得很。”
“为什么会不好,难不成。你还是当今的皇上不成。或者,是我的仇人?一见了面,我就要把你千刀万剐的?”穆杉坐起身来,直直地盯着竹一,想从他身上看出一点踪迹来。
可是他显然不给这个机会,一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便轻易地将他所有的脸色都隐藏了起来。“你会有机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穆杉还想再问。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前几日的时候,她对竹一的身份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反正他不是逸宅的人,待了些日子总要走的。可是现在。她却很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讨厌这种看不透他的感觉。
更有些排斥,给他换药的时候,看着他的伤口每日愈渐地好起来,想着再过些日子,他就要离开逸宅了。穆杉总觉得自己心里头别扭极了。
她好像已经有些习惯在逸宅里和竹一一起的时候了。
可是竹一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仍然只是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动作,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来,“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你是不是快走了。”穆杉语气里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了,只是手里,却依旧在把玩着契约,看着颇有一番漫不经心。
只是,一句话却依旧说得竹一抬起了些头来,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地挂着,那弯穆杉从来都看不透的眸子这会子也轻瞟着看了过来,“你是不是,舍不得?”
“笑、笑话。”穆杉的心思被竹一说中了,话里也结巴了起来。这小子,怎么猜她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这种感觉真心不好,好像整个人被活剥了给了看似的,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会算命的。
不过,会说这句话的竹一会好像显得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他的话里很少有着这样轻佻的语气,总是淡得让人听不出任何的味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省得小初子总念叨。”
“无碍,很快了,月底秦左秦右的生辰过了,我便会走的。”竹一的神情也收了下来,简单说罢,便拿着东西站了起来,“好了,所有事都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走吧。”
“啊,月底……噢,好好,走吧。”穆杉愣了一愣,硬扯了出了一丝尴尬的笑,便跟着站了起来。
眼底,却是遮不住的伤感,月底只有几天了,以后,这个男人,她是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穆杉想到这,更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男人,却毫不知觉,只依旧在前头走着,一脚就迈出了房间。只是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过,从边角的楼梯,捻着裙角快步地走了下去,小巧精致的五官颦在了一起,显山露水的不悦神色。
而在她身旁的何常有,却是巴巴地如同宅子里那只小土狗在自己脚尖的模样一般。不对,那只难看的土狗,也比何常有有操守得多。
只不过,他们两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了。
竹一这么想着,脚下也顿了下来,后头的女子却是不知前头的情况,手里还在掰着手指头算着到月底还有几天,脚下急急地走着,便一下朝着前头的男子撞了上去。
竹一自然排斥地转身就要去推,却没想到刚好走到了门槛的地方,脚下一崴,两人便一同向地上摔了过去。
“啊!”
不远处的安心听着声响,朝着这边抬了抬头,眉心便立刻颦了起来。
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