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徐大人听了母亲一番言语后,沉默下来。
他当然明白,齐家完全有拒绝的理由,可他也清楚,这是母亲明面上帮他,暗地里在破坏。
如果母亲有意要替她求娶九小姐,完全可以借着上次范家的事,强压着六夫人应下婚事。可母亲迂回着最后和齐家族长夫人提了此事,分明是料到那位二夫人不看好这门亲事。
这里边的弯弯绕,他焉能看不出来。可惜对着为他操碎了一片心的老母,却说不出怪责的话来。
徐明复十分不解,在旁的事上样样都能依顺着他的母亲,为何独独在这个他最为看重的事上,偷偷使绊子呢。
但凡那位二夫人不是个傻子,必然听得出母亲话里的鄙夷之意,只要是个有点气性的,便绝对不会同意,只会越加抵触。
………………
齐悦瓷到底从二夫人隐晦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意思,也是吃惊不已。
想不到,她的婚事,再次被人提了出来。当然,她清楚二夫人说此番话的用意,一则是要她自己心里有底,二则是要明确她的心意,免得吃力不讨好。
看得出来,二夫人是与她同一个意思的。
她暗暗放下忧虑之情,婉转地附和了二夫人的话,又把上次沈老夫人的意思大致传达了一下。
二夫人一听,大是放心。
既然沈老夫人愿意操心,她大可不必担心了。人家嫡亲的外祖母,又是老侯夫人,说话比她有分量多了,即是徐家那里,也不怕得罪了他们。
因此一节,齐悦瓷索性让弟弟远着些徐家的子弟,以免招人话柄。
没了六夫人的算计,日子过得很是平淡。
直到一个炎热的清晨,齐家收到了西北送来的信。信是齐家的姑奶奶托人辗转几番才送到的,一看之后,众人无不陷入了深思。
老夫人一辈子生了二老爷、五老爷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这个姑奶奶是曹姨娘的女儿,六老爷嫡亲的胞妹。
姑奶奶比六老爷小了几岁,那年因给老夫人守丧,把婚事耽搁了。待到丧期一过,她已过了女孩儿一般许亲出嫁的年纪。芳年二九,又是庶女,大户人家都看不太上。
老太爷心里恼着曹姨娘,也知再不能拖下去了,只得降低要求嫁了她。夫家姓林,远在榆城一带,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姑爷身上也有个举人的功名。
姑奶奶嫁过去是续弦,前头那位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好在其夫正当血气方刚的时候,新婚燕尔还算投契。
后来,姑爷捐了个官,这些年政绩不好不坏,在六品的职位上没挪过窝。
时日一久,两人渐渐生出些嫌隙,主要是姑爷有几分好色,偏姑奶奶是个厉害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十多年倏忽易过,姑奶奶只生了个女儿,反是个妾室生了儿子。这日子虽有些不好过,好在姑爷年纪大了,寻花问柳的心日渐歇了,家中尚算太平。
不成想,姑爷一日暴毙。
这下好了,族里的、家里的,个个闹了起来。
林家是大族,后辈子孙众多,祖上一份家业传下去,分到各人手里的不多。而林姑爷当了十来年的官,家底颇厚,堂族兄弟们、家里亲兄弟们,无不想跟着分一杯羹。
可怜姑奶奶没生个儿子,只有个庶子与她又不亲,反是被姨娘撺掇着和别房的人搅到了一块。姑奶奶左支右绌,渐渐应付不过来了,唯有向娘家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