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玉登时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常家、范家那头可能还有些麻烦。但毕竟是一条路,而且是一条六夫人这里畅通无阻的路。
她连连感激道:“是我糊涂了,妹妹一提点。胜读十年书。”
“五姐姐客气了,将来……别让五姐夫忘了小妹的红包便成,不然。我却是要大闹的。”她嘻嘻而笑,伏在靠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妹妹今儿笑话我,难道便没有那一日了,那时候别怪姐姐……”她咬牙啐道。
两人笑了一番,齐悦瓷才坐正身子,推心置腹劝道:“有句话,妹妹不得不劝劝姐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原来,齐怀玉的乳母早些年已被六夫人寻个由头打发出府了,逢年过节常来府里请安。齐怀玉瞧在她家中艰难的份上,偶尔也周济她一点。
也不知那位常公子是从何处打听来的,竟然有办法让她送信给齐怀玉,两人私下通了几回信件。
好在没有被门上的发现,不然不止齐怀玉闺誉难保,齐家一众姊妹,都得受莫大牵连。
为防万一,齐悦瓷不能不劝劝她。
这事。还叫齐悦瓷想起,在管家的时候,寻几个由头换下了好几个不大听使唤的下人。
且不论那位常公子是怎生说服家中长辈的,又怎生能说动范家二夫人保媒。总之过了约有一个月,范夫人当真来替两家说媒了。
六夫人已忘了常家来提过一次亲的事,听自家嫂子把常公子贬得一文不值,心中大是痛快,当时就松了口,让常家照着规矩来即可。
她与六老爷解释的时候,又把常公子狠狠夸了一番。
一个是望族出身侍郎大人的庶女,一个是小门小户将军府的公子,倒也能配得上。六老爷私下叫人去打探,与六夫人描述得虽差了一些,但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心下喜欢,应了婚事。
还称赞六夫人大度,思虑周全,没有亏待了庶女。
六夫人许久不闻六老爷这般好言好语,欢喜无限,连对齐怀玉都难得有了几个笑脸。她却不知,自己落了别人替她挖好的陷阱,很是后悔了一场。
此乃后事,暂不细表。
转眼间,到了徐氏生的小姐儿的满月礼。
齐家大是热闹了一日,直到晚间,宾客散去,众人才勉强安歇。
这日醒来,天色大亮。
齐悦瓷唬了一跳,一面穿衣裳一面对外问道:“什么时辰了,怎不叫我?”
棉帘揭起,画枕与晴云端着铜盆、巾帕进来,铜盆上丝丝冒着热气。
“才卯时整,昨儿后半夜飘起了雪花,地上、树上、房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看上去,以为是天亮了呢,其实还早着。”
二人俱是换上了小毛的夹袄,脸上红扑扑的。
齐悦瓷呆了一呆,莞尔笑道:“今年这雪来得倒早,前儿还说这几日天气暖和,竟不像是入了冬,转眼间却下了一场瑞雪。”
画枕替她挽起衣袖,拿大帕子盖住她衣襟,她就着香夷子洗了手脸,展眉问道:“让送去六少奶奶那里的炭可送去了?六少奶奶在南边住惯了,怕是经不得冷……”
“三日前就送过去了。咱们家里的估摸着能撑到年下,庄子上的炭应该这月就送到了,绰绰有余。”
画枕早几日翻出了箱子里的大毛衣物,在熏笼上仔细烘过了,这会子取了一件大镶大滚灰鼠毛里子的对襟长褙子服侍她穿上,才扶她坐在妆台前,细细梳理起来。
看着一圈雪白的毛把自己整张脸都要埋进去了,齐悦瓷笑啐了一口:“何曾冷到这份上了?入了腊月,看你们还能给我穿什么?”
“到了腊月反是不怕,现在忽暖忽冷的,才容易伤风,小姐可怜奴婢们吧。”她抿了嘴笑,手上麻利地挽了一个青娥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