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夫人来齐府,实非她本意,而是迫于无奈。
这两年,为了小徐大人的婚事,家里亲戚世交没少跟着忙活。她自己倒是看中了好几个姑娘,有意求娶来家,奈何儿子不松口,她又心疼儿子是再娶,不舍得委屈了他,闹得没辙。
谁知也不晓得儿子是怎么说动了左相的,竟然满口同意与齐家的婚事,而且要她趁着齐小姐没除服先来探探口风,让齐家心里有数。
毕竟,齐家是名门望族,以齐小姐的年纪,一出孝,来提亲的人都能踏破门槛,那时却晚了。
徐夫人百般不愿,但夫君儿子已经一条心了,她一个人独木难支,只得亲自走一遭。
若问小徐大人为何会这般执着,亦是有缘由的。他早不是那些懵懂少年,把什么男女之情夫妻之义看得透透的,不过是富贵权势下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已,是以不肯随便娶个女子来家,倘若性格不合反碍了自己的眼,就如当日的谢氏。
非要娶,势必要娶一个自己能看得上的方好,至少能保证家庭和睦,善待子女。
他与齐悦瓷,统共见了一两回,若说了解却是不可能的。但他为人自负,素来相信自己的眼光,第一眼就中意了,不免越瞧越是喜欢起来。
二夫人赶到时,四夫人、六夫人正陪徐夫人说话,徐夫人面上堆着满满的笑意,四夫人似呆呆发愣,而六夫人面色不善,强忍着没有表现太过。
“哟……徐夫人也在……有失远迎啊。”二夫人心下“咯噔”一声,装作恰好撞见的模样。
众人一番行礼,告了座。
二夫人自不会愚蠢到问她来此为何。只是顺口与大家说些家常琐、有的没的。
略坐了半刻钟功夫,徐夫人起身告辞,临行前又深深看了六夫人一眼。
六夫人且恼且慌。暗恨不已,还不得不扯出一抹笑来。
她再没想到徐夫人竟然会看中齐悦瓷,特来探她的口风。当时她费了好半日的劲,才搞明白徐夫人话里的深意。愣是怔了半晌。
同意将齐悦瓷嫁去徐家,她有些不甘心。虽然是个填房,但徐家权势滔天,小徐大人前程远大,指不定能给齐悦瓷挣个一品诰命回来,他日她见了她还得行礼,这要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不同意。也不敢当着徐夫人的面直接拒绝。
徐夫人亲自前来,便是料到齐家极有可能会拒绝。以她的身份,无论齐家怎么不乐意,也要多多思量一番,不至于没有挽回的余地。
六夫人很是矛盾,既想让齐悦瓷当个填房挫挫她素日的锐气,又怕她将来得势与自己不对付……
“难得徐夫人来咱们家,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二夫人暗自焦急,直接问道。
不等六夫人答话,四夫人已经蹙眉应道:“听那口气……是为了九丫头的亲事来的……”这件事。着实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连徐夫人走了,大家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闻言,二夫人越发焦虑。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却明白,九丫头的亲事她外祖母自有考量,齐家这头反不能拿主意,这会子半路杀出个徐家来,委实不好办。
她沉吟着,抬头试探道:“难不成徐夫人要亲自给咱们九丫头做媒?”
“哼!什么做媒,是替他儿子提亲来的……”六夫人到底不忿,语气似嘲似讥。
她真个是气愤不平,凭什么那小丫头还没出孝,提亲的人就急急上门了,最好能留成老姑娘,落个迫于无奈草草嫁了才好。
“什么?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去年徐夫人向她提过一次,二夫人绝对难以置信。当然,即便是今天,她还是有些怀疑,徐家要娶什么媳妇没有,怎么偏偏盯上他们齐家了呢,甚至不惜等了两年。
关键是,以两家的旧日恩怨,徐家以什么脸面上门来提亲,难道齐家的小姐被他们糟蹋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再送上一个?
二夫人难得生出几分气恼之意。
此次徐夫人上门,却与她去年在徐家时的境遇又不同了。当时徐夫人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彷佛施恩给齐家一样,怪不得齐家不肯;这次她放缓了身段,上门来求,齐家不好一味推拒,以免亲家不成弄成仇。
四夫人啜了口茶,才轻轻问道:“二嫂以为,此事如何?”她并不太看好这桩婚事,一则两家有旧怨,二则两人年纪相差太大。
好好一个黄花闺女,又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小姐,岂能许给人做填房。那些心里有鬼的人看了,只当是他们齐氏一族联合起来欺凌孤女呢,这名声,万万要不得。
何况,以齐悦瓷的人品才貌,不愁没有好亲事来配!
“依我的意思,”二夫人一面说,一面暗暗打量六夫人神情,“且听听她们舅舅家的意见……”
她话未说完,六夫人抢着道:“她是咱们齐家的小姐,亲事当然应由我们来定,沈家是外家,哪儿好麻烦他们?”
她宁肯把齐悦瓷嫁去徐家,也绝不会把沈家扯进来,那样,于她没有一丁点好处。
二夫人早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目光一闪,面上沉了沉,淡淡道:“话虽这么说,但沈家一向疼爱侄女儿侄儿,若知道咱们不与他们商议贸然定下婚事,难保不……”
她虽未说清楚,但大家俱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点得太过,徒惹闲话。
六夫人欲要驳斥一二,转念一想,与徐家的亲事砸了也好,这京城能胜得过徐家的人家有几个?
三人各有心思,落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