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着,莞尔笑道:“表小姐好才学。”
“可不是,据说表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还会写诗……”绿肥似乎挺喜欢那位表小姐。
齐悦瓷含笑听着,一面悄悄打量红瘦,外面看来倒是个不惹眼的。不点名问她时基本不开口,几乎能被人忽略。只是当绿肥说到表小姐的诗连国公爷都赞好之时。她的眉心好似皱了皱,不过转瞬即逝,极易被人忽视。
她不由细察她容貌,小巧的瓜子脸上是几点淡淡的雀斑,给显得有些清冷的她平添了几分灵动。红唇小而润,一头秀发又黑又亮。
“今儿累了一日,你们先下去歇息吧,改明儿再与你们说话。”她吃了几口红枣薏米粥。示意丫鬟收下去。
不等画枕她们动手,绿肥红瘦就抢着收了吃食器皿,道了晚安退下。
齐悦瓷才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摆手道:“晚上留芳树值夜吧,你们也去歇着,明儿要早起……”
屋里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哄闹声。
她歪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本打开的《书史》。杏眼半睁半阖。
“小姐,你要不要先安歇?”芳树在里间铺床,转头对外问道。
“也好……”她才答了这么两个字,骤然听到院里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或轻或重。应是一个喝醉了酒的男子。
齐悦瓷一呆,缓缓下炕。不及穿上绣鞋,大红的棉帘已被人揭起,露出邵槿红光满面的俊脸,身子晃了晃。
他素来冷漠的形象,因着一身的大红和满脸的酡红,显得有些滑稽。眼神望过来,一道灼热逼人的视线停留在齐悦瓷身上。
家常的打扮,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娇羞中透着柔媚。
芳树慌忙奔出来,见齐悦瓷冲她点头,便要上前去扶邵槿。
不料他挥了挥手,自己进来了,一头坐倒在炕上,将外面的喜服松了松,说道:“怎么不点个亮一点的灯,小心眼睛看坏了。”
随着他的动作,满身的酒气向周围散发出来,齐悦瓷本能的蹙了蹙眉,吩咐芳树道:“取醒酒汤来。”
芳树应是。
他注意到她似乎厌恶酒味,便强撑着站起来道:“我去下净房……”
她见他脚步踉跄,赶紧上前搀住他,红了脸道:“我叫丫鬟进来吧……”他要去梳洗,总不能让她伺候。
“韩王几个取闹……逼我吃了十来杯,不然……就要闹洞房……”他在解释,微扬的下颚英挺刚毅,又道:“没事,我自己去。”
他不太习惯什么事都由婢女伺候,又不好直接使唤她。
说着,按了按齐悦瓷的肩膀,令她坐下,自己转身朝净房去。
望着他的背影,齐悦瓷到底不大放心。
净房里,不知有没有热水?他不会摔了吧?
正踌躇着,芳树端着小茶盘回来了,诧异道:“国公爷呢?”
“在净房……那个,咱们要不要去瞧瞧?”好像没有人教她应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她贸然闯进去,他会不会不喜;不进去,又好像不大对。
芳树亦是姑娘家的,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半晌,还是她立起身来,站到净房的门外,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给我拿一套干净衣服过来。”他语调轻快,似乎清醒了不少。
衣服?主仆二人快步回屋,打开那个黄花梨的四件柜,拣了一件象牙白的寝衣,仍是由齐悦瓷慢吞吞地踱进去。
她深深埋着头,丝毫不敢左右乱看,往前走了几步,眼帘下出现一双靴子,忙把衣服递过去,就要往外跑。
“你不服侍我?”他的语气,带着调侃与戏谑。
一刹那间,齐悦瓷连耳根子都红了,脸上热辣辣的,紧紧咬着唇瓣。做妻子的……是有这个义务吧……可是,第一天就那样,她实在没这么厚的脸皮。
她跺了跺脚,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一溜烟跑了。
回到屋里时,还通红着脸,呼吸急促,芳树唬了一跳,扶着她道:“怎么了?”
她低头不语。
半晌,邵槿也出来了。
芳树瞅瞅她,偷瞄一眼邵槿,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安歇吧。”他声音虽低,却吓得齐悦瓷几乎条件反射般跳起来。
他暗暗好笑,先在床上坐下,兴味地看着她如赴刑场般一步一挪地近前。
闭目一想,浮现出妈妈教她的话语,登时脸红心热。转念又想,迟早都是那么回事,早早结束,她也好早点安歇,累死她了。
她一下子放开了手脚,烈士就义般快速上床,也不脱衣裳,匆匆钻进锦被里,只露出黑黑的秀发。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扬手放下帐帘,推了推她肩膀道:“睡过去一点。”
齐悦瓷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通红了。妈妈告诉过她,妻子要睡在外边,方便夜里服侍夫君……他叫她睡里边的,不能算是她的错吧!
她抱着被子往里一滚,缩成一团,背对着他,给他留下大半张床。
他躺下,向她伸手,到半空又缩了回来。唇角翘起,眼里闪过狡黠……不到半盏茶功夫,居然传出小小的鼾声。
她愕然。
转过身子,拉下锦被一角,从缝隙里看他,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平缓,好似真个睡着了。她戒备了半日的心神彻底放松,困意袭来,就想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