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文说到安姐儿好端端的病了,齐悦瓷赶过去,发现三夫人亦是在那。
很快,太医来了,是一直给安姐儿请脉的陆太医,对安姐儿的身体很是熟悉。
齐悦瓷请三夫人一同避到了西稍间,命几个婆子守在安姐儿跟前。
太医道“好在病逝虽来得凶且急,但发现得早,只要照方子吃上半个月的药,这半月内需卧床静养,不可吹风,也就便好了”。
齐悦瓷勉强放了心,叫婆子带太医去外院看茶开方。
这边准备抓药煎药。
忙乱了约有一顿饭功夫,大家才渐渐平静下来,管妈妈先去给叶老夫人回话。
“……安姐儿身子素来不好,你别太担心了。”三夫人微笑着劝道。
她年纪本就比叶老夫人大一点,加上成天槁木死灰般的,清茶淡饭,显得越发老态。眼角、额头的皱纹非常明显,不过肤色白皙,神态淡然,看得出年轻时容颜姣好,性子温和。
齐悦瓷感激地点点头,一面看着刘妈妈给安姐儿擦洗额上的细汗,一面道:“原是我不好,这几日化雪尤其冷,忘了叮嘱她们一番……”
三夫人慢慢抿着茶,暗地里打量她。
见她一头青丝挽成堕马髻,戴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的如意簪,豆绿色的织锦短袄外是一件橘黄厚绸的银鼠小褂,一条白底绿叶的纻丝裙。
柳腰纤纤,体态轻盈,怎么看都是个年轻女孩儿的模样。
面对比自己只小七八岁的女儿,却也能泰然自若,这份心计,足以当得起英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或许。八弟与她,是桩不错的姻缘。
“听说八弟去郊外了,也不知外面的情景怎样?”她忽然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压塌了不少民宅……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齐悦瓷以为三夫人有事找邵槿。
记得绿肥一次无意中提过,邵槿每个月都会去三夫人那里走走,看来叔嫂间关系不错。
一个青色小袄的小丫头端着一盅药上来,屈身道:“夫人,小姐的药好了,太医说要趁热喝。”
齐悦瓷微微前倾身子看了看,是黑乎乎一小碗汤药。才起身对三夫人道:“三嫂略坐一坐,我去让安姐儿服了药再睡……”
“你只管去。”
安姐儿已经醒来。正听乳娘与她说话,神色不大清爽,眼神比往日有些呆愣。
“安姐儿,你醒了……”齐悦瓷挨着床沿坐下,含笑道。“来,咱们把药吃了再睡。太医说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安姐儿一时似乎没认出她来,微微瑟缩了一下,眼睛呆呆盯着她。
乳娘赶紧上前对齐悦瓷歉意的笑了笑,轻轻抱起安姐儿,给她身后放了个大红迎枕。才道:“安姐儿忘了吗,这是夫人,你叫她母亲。”
经她提醒,安姐儿彷佛记起她了,眼里便带了些些笑意。
小丫头忙喂她吃了药。苦得她小脸纠成一团,旁边另一个丫头早准备了酸甜的果脯。她吃了两块,才摇摇头。
乳娘扶着她躺下,齐悦瓷给她掖了掖被角,悄悄道:“一日三服药,今儿临睡前再吃一帖……有什么事立马去禀报我,不论早晚。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是,夫人放心,奴婢再不敢大意了。”乳娘惭愧地低了头。
齐悦瓷本欲敲打她几句,但一想到她当时那么急切慌乱,一来是因关心安姐儿的缘故,二来可能是与府里先前对安姐儿的不重视有关,倒不好责怪她。
而且安姐儿正病着,有话以后再说也无妨。
到外间,三夫人告辞,她又嘱咐了丫鬟们几句,才回听荷居。
当时,天色已经黑透,厚厚的积雪反射着皎洁的月光,整个院子清冷孤寂。只有纱窗内透出来的缕缕微弱的烛火,叫人心中温暖。
齐悦瓷忙了大半日,欲待不去给老太太请安,总归是她失礼,强撑着去吧到底不大甘愿。
好在嫣然过来说是老太太叫她不必去立规矩了,她才罢了。心下不由暗道:老太太不愧是人精啊,面子情儿做得十足,谁见了不认为是个体贴儿媳妇的好婆婆啊!
她精神不济,晚饭只用了一点点,歪在炕上闭目养神。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索性叫来画枕,低声问道:“……大小姐的乳娘过来找我回事,是谁让她去锦含堂的?”
她身边的丫鬟,便是连素这样三等的小丫头都不会那么冒失……
画枕蹙着眉道:“我在屋里没离开过,并没看见刘妈妈来找夫人啊……芳树一直与我在一起……晴云几个更不敢胡乱拿主意而不来回给我们?会不会是……”她没有指名道姓,但齐悦瓷亦清楚她指的是红瘦、碧冉四个中的一个。
刘妈妈应该不会撒谎才对,这谎言,一问就戳穿了,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你先去探探碧冉烟柳的口气……”她沉吟半晌,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发出叮咚的脆响。
…………
晚上,是画枕值夜。
齐悦瓷一人也是无聊,让几个丫头把熏笼搬到内室,令画枕睡在上头,两人便宜说话。
卸了妆,换上寝衣,上床安歇。
画枕穿一件淡紫色中衣,披着小袄,坐到床前道:“是红瘦。”
红瘦?
齐悦瓷并不觉得奇怪,她当时就怀疑,此事不是烟柳便是红瘦所为。
碧冉心思深沉,性子又有几分傲气,不屑于耍这种没内涵的小计谋,她若出手,必定不是小事。绿肥表面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