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到齐悦瓷,七夫人自不肯在此久坐,起身回去。
金钗知她性子急,又爱迁怒人,不敢开口相劝,亦步亦趋跟着。
熟悉七夫人的人都清楚,她有一个不大的毛病,便是贪财和吝啬。别人的东西,她想尽办法贪到自己手里来;可一旦进了她手的东西,却是一毛不拔的。
送了燕窝什么事没办,此刻七夫人一肚子的怨气可想而知了。
“……哼,十几岁的毛丫头,倒是拿起国公夫人的款儿来了。我好歹是她嫂子,半点面子也不给,可惜了那些东西……”七夫人气冲冲的,脚下走得比平时快了不少。
谁知行到角门时,那里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除干净,她不防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
若不是金钗双手死死抱着,另一个小丫头紧紧扶住,只怕就得摔一个倒仰了。
七夫人越发羞怒,好容易站稳了身子,劈面甩了金钗一个响亮的耳光,咒骂道:“作死的小娼妇,想摔死我是不是?路这么滑,你还伺候我走那么快,黑了心的糊涂东西……”
她骂得起劲,忘了是她自己脚下生风的。
金钗臊得满脸通红,捂着脸颊上红紫的掌印,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以前的宝珠,不正是被她打了两巴掌没忍住哭了,恰巧碰到七爷回来多嘴问了一句,当即被七夫人叫来家里人领了出去吗。
她略一想,浑身颤抖。
“夫人,奴婢错了,夫人打我骂我不打紧,回了家再说吧。这里风大,仔细冻坏了夫人。”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不管青石砖膈得腿生疼,满脸的忠心,丝毫不以无辜挨打而对七夫人流露出一点的不满。
七夫人见她一心为自己着想,暗悔自己出手太狠,拉了她起来道:“那还不快走……”
到底没有说自己错了。
金钗连忙爬起来,忍着疼扶七夫人回家,自思今儿这事算是过去了,七夫人应该不会再寻她的麻烦。
比比别的姊妹们,酸楚不已。小小一个捧玉,八夫人还时不时赏点东西……自家夫人呢,除了府里一年的份例衣裳,何时给过她一支簪子一匹绸缎……
话说午饭后,齐恪纯来了。
叶老夫人和邵槿不在,他又是齐悦瓷的嫡亲弟弟,下人不敢怠慢。卢达祖亲自让进前厅奉茶,又命婆子急匆匆到听荷居去请示。
齐悦瓷正歪在炕上查府里旧年的账本,一听是弟弟到了,又惊又喜,忙命快迎。自己亦是跳下炕来,急急唤人给她穿大衣裳,要亲到院里迎接。
芳树不由按着她笑劝道:“夫人快坐下,你正病着呢……公子又不是外人,我们几个去迎一迎吧。”
“哎哟,我差点忘了,亏得你提醒。”她抿嘴一笑,推着芳树赶紧去,自己整理衣裙。
不等芳树走到门口,又连声叫回来道:“去小厨房吩咐一声,赶紧做一个奶油松酿卷酥和果酱金糕,公子爱吃……”
芳树一面答应,一面打趣道:“夫人好生养着吧,这些事不消你吩咐,咱们省得的。”她笑着挑起帘子,快步去了。
齐悦瓷进屋,淡淡上了点妆,免得弟弟以为她被欺负了气色不好,担心她。
过了一盏茶功夫,果见齐恪纯大步进来,身上穿着紫檀色的裘皮斗篷,白玉冠束着发髻,越显沉稳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