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婶娘心疼他,有意给他另谋出路,可六叔父不同意,觉得太过打眼。
依我看呢,六婶娘怕是想走你的路子,是以这些日子见了我难得和气……”他缓缓道来,又好笑又好气。
六夫人这人呢,没好处时恨不得致你于死地;一旦有求于人,亏她能立刻放下身段来,丝毫不计前嫌,还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任她想怎样就怎样。
闻言,齐悦瓷极为欣慰。
弟弟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暗中收罗对手的消息,知道分析许多幕后的隐情,知道运用计谋……而这一切,何尝不是被逼得?与她当初一样。
念及此,又不免心酸难过,眼中含泪。
齐恪纯以为自己说错做错什么了,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到她跟前,扶着她的肩道:“姐姐……是不是纯儿错了。纯儿不好,你教导我,别吓我……”
在这世间,他只在乎一个人对他的看法。
“不是……”齐悦瓷赶紧将眼泪咽回肚里去,双手交握着他,笑道:“我是高兴呢。你长大了,以后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怪我不好,如果我能在家多留几年,你就不需为这些操心了。”
且说邵槿办完了衙门里的事,看看进宫还有些时辰,索性回家瞧瞧齐悦瓷在做什么。
到家才知小舅子来了,忙往听荷居赶。
进了院,已有小丫头撞见,他止住她们,不让往里通报,自己朗步进屋。
隔着帘子,隐约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自己回味过来,心内苦涩,便站在外面发呆。以齐悦瓷的年纪出嫁不算早,可是她家里情形不一样,多留两年是人之常情,他当时确实操之过急了,不曾考虑到这些。
她……一直怪着他吗?
夫妻间的相处,其实他和齐悦瓷一样茫然无知。有时候很想对她好,又觉得太过了,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冷落她,他更不愿意。
于是,他在她面前,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屋里重新响起悦耳的欢笑声,他才故意放重了脚步,揭起帘子往里走。
齐悦瓷姐弟二人俱是惊讶。
齐悦瓷忙起身,含笑指着弟弟道:“听说我身上不好,来瞧瞧我……回来得早?”
齐恪纯亦是上前行了礼。
“一会子再进宫,有个东西落在书房,回来拿,顺便换件衣服。小舅子难得过来,留了晚饭再去吧……若是夜路不好行,在家里住一晚罢。”他飞快地扫了齐悦瓷一眼,发觉她一双秋水盈盈发亮,有难掩的笑意,客气了两句,转身去净房。
东西落了?遣个小厮走一趟不就好了,特地回家,莫非是很重要的事?
齐悦瓷腹内琢磨着,面上笑吟吟应了,又唤绿肥进来服侍他更衣。姐弟二人开始说些不甚要紧的家事。
邵槿出来时,果真换了衣裳。
他有意多待一会,大家交流交流感情,又见他们拘谨,只好笑道:“……我先进宫了,晚上得到酉时三刻左右回来,你们先吃饭,别管我们。”
“好,路上滑不好走,你小心些。”齐悦瓷看绿肥给他披上斗篷,跟着送他出来。
到门口时,他拦住了她:“你莫出……你们姐弟必有许多话要说。”
齐恪纯立在一旁,将这些话都听在耳里,对邵槿的印象好转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