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瓷却认为,他果然在意自己,不说撵了红瘦,至少也得敲打她一番。今儿之事,红瘦必定觉得邵槿非常看重她,不惜为她得罪自己,日后怕是愈加有恃无恐了。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背对沉默着,俱是生出一种拒人于外的气息。
过了半晌,齐悦瓷唤进丫鬟服侍自己去净房换了衣裳,才小声道:“安置吧。”
邵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转而听到身旁传来的细细的舒缓的呼吸声,更是骄躁起来。
他很想质问她一句,究竟为何对自己如此,可是尊严逼得他做不出这种事来。他凝视着她的后背,恨不得紧紧将她搂在胸前,又怕回应他的是她不冷不热的语气。
第二日一早,齐悦瓷打发车夫、两个婆子去庄子里接红瘦。
自己仍是在内室将养不出门。
芳树从安姐儿那里回来,在后园折了几支含苞待放、枝干倾斜的红梅,高高捧着往回走。恰好她身上穿着豆青色的衣裙,红梅绿裙,两相映照,霎是好看。
管妈妈送了叶老夫人出门,自己奉命来听荷居探望齐悦瓷,正与门口的婆子闲扯,远远望见芳树行过来。
不由定睛打量,嘴里便赞道:“夫人跟前的姑娘们,倒是各个好颜色……又会打扮,比咱们府里的丫头强多了。”
她知道以芳树的姿色在听荷居里只能排到七八,可这份温顺端庄的大方仪态,与小户人家的千金不差什么。
难怪老太太时常不解,八夫人既然带这么多美貌丫鬟陪嫁,定是为了给国公爷当通房,主仆一心牢牢把持了听荷居。为此,老太太曾担了不少心。
但自打夫人进门至今,也有近两个月了,从没表现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甚至连贴身伺候国公爷的,仍是绿肥红瘦两个,她自己的丫鬟们,几乎毫不染指。一般人家的夫人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压院里原先服侍爷们的丫鬟,提拔自己的人上去,她却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她无意提拔自己的丫鬟,为何又把她们打扮得这么娇俏,一个赛似一个,难道不担心国公爷动心。
听说前些日子又给众人赏了衣裳……真是好大手笔,连老太太的体己只怕不如她多。
夫人的心思,的确深不可测。
芳树已是看见她,上前含笑行了一礼,口呼:“妈妈好,妈妈来了怎么不去屋里坐,这里是风口子上,吹久了头疼……”
“这不是要进去嘛,瞧见你来了,顺便等等你。”管妈妈凑上前看那花儿,赞道,“好俊的花儿,亏得姑娘会挑拣……园里的都开了吗,改日我也去剪几支摆在屋里。”
“我们夫人喜欢红梅……天儿冷,地龙炭盆多,屋子里闹得烟熏火燎的,正好用花香熏熏……妈妈拿去玩吧。”芳树从中挑出两支开得不错的,笑着递给她。
管妈妈心内得意,笑嘻嘻接过,与她并肩往里走,谢道:“那我就不和姑娘客气了,回头摆在屋里,也学得清雅些。”
浅碧端着药盅出来,迎面撞见二人,不由笑道:“正说呢,你去大小姐院里怎么这么久,原来是去摘花儿了……管妈妈来了,快请里边坐。”
“姑娘们忙,夫人在做什么呢?”
“夫人才吃了药,在炕上渥着呢,正想寻个人说说话,妈妈来得好巧。”浅碧将药盅递给小丫鬟绉纱,自己打起帘子,领二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