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听似琐碎无聊的小事,关键是在后一句:“我只得告诉她。夫人最近忙的连拿针线的功夫都没有,只有过年前给我们爷做的一个荷包……却是不能给公子的。”
邵槿正觉得肚里咕噜噜冒酸水呢,谁知喜从天将,一下子得意至极。几乎回不过味儿来。唇角渐渐勾起上扬的弧度,看着画枕的样子分外顺眼,恨不得大赞一声好丫头。
他一直不知道齐悦瓷给他做了个荷包。
偶尔见别的堂兄弟身上戴的穿的总有几件出自妻子之手,便老大不舒服。这会子听说齐悦瓷暗中给他做东西,真是浑身舒畅,什么气也平了,一个劲拿眼瞟着齐悦瓷。示意她快去把荷包取来。
齐悦瓷又惊又羞又慌,恨恨地瞪着画枕,手上绞着帕子,只管危坐不动,连眼皮都不肯抬了。
她的女红精致?被人听了,她拿什么脸面见人?
画枕情知两人再不会闹了,笑嘻嘻退下,命人送了热水去净房。
浅碧服侍齐悦瓷去沐浴。画枕便在屋里伺候。
邵槿心情大好,问她道:“你伺候你们夫人多久了?”以前他是再不搭理这种事的,可现在却觉得这丫头甚会察言观色。不愧是她主子调教出来的。
“奴婢开始是服侍我们五夫人的……五夫人临终前,把我给了夫人,算下来也有五年了。夫人心善,待我们极好,能跟着夫人,是我们几个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同理,国公爷你能娶到我们夫人,也是你的福气,惜福啊。
画枕敢以教导规劝的口吻和齐悦瓷说话,对邵槿却不行。只敢暗暗点明。
私心里,她还是认为自己夫人什么时候都是对的,错的是爷。夫人先低了头,爷是不是也得改改自己的脾气……要知道,夫人从小到大认识的男的,全是温和体贴儒雅清俊的。五老爷、五少爷、六少爷、表少爷……谁在夫人跟前不是笑意盈盈的。没一个像爷这样成天严肃地能吓死人的。
这一点,画枕果真猜对了。
齐悦瓷出身书香望族,受齐家百年文化底蕴的熏陶,骨子里喜欢读书人。所以她当初第一眼看到萧家公子的时候,基本是满意的,因为他们之间,有共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习惯。
相比起来,邵家是贵族,但不是士族。
沈家同样靠军功起家,但因祖上的缘由,沈家重子弟的儒学教养,不然也不能出一个探花郎。而且沈家侯夫人一辈及以下的女眷,皆出自苏、王这样能与齐家比肩的名门闺秀。
邵家除了一个三夫人,其他没有一个女眷能有这样士族的身份背景,三老夫人、六夫人娘家也仅仅是当地的小小望族而已。可见邵家对子弟的期许,与沈家、齐家是完全不同的。
齐悦瓷本能地不认同邵家这样的家族,自然对邵槿,也是一开始没多少好感的。她没有排斥看轻他,在书香门第的女子中,已是少见的了。
画枕对她的心思拿捏的即使不是十分准,也有七八分了。
而邵槿自己,是完全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
邵槿歪在床上,也不睡觉,只是看着齐悦瓷发呆。水墨画的帐幔轻轻拂动,绡红色的光透进来,照着她的柳眉似敛了薄薄一层翠色,如四月的兰草沐浴着春光般韶秀柔美,凝在粉颊上的红晕随着他火热目光的注视渐渐发热发烫。
齐悦瓷早是醒了。
被一个人那样盯着看,她哪儿还有一点睡意。
她将雪白一段膀臂伸出被外,挡在眼前。白玉般的手指映衬着桃红的被面,越显出纤纤如葱管,水灵通透如细瓷。
“你什么时候给我做的荷包?”缠绵低回的声音压在耳畔,酥麻发痒。
过了整整一夜,他怎么还纠缠这个问题呢?
齐悦瓷恨不得在画枕脸上狠狠拧几下,找借口也可以找个好点的啊,她的女红……除了弟弟齐恪纯之外,还没第二个人赞过一声好呢。若不是自己看着实在拿不出手,她也不会做完那么久了没好意思送给他……
他看到之后的表情,齐悦瓷几乎不敢想象。
她的一世英明啊!
邵槿完全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躲避,只当她是害羞的,更上心了。他絮叨着:“正好我那个荷包过时了,回头你拿来我换下……”
齐悦瓷欲哭无泪。
偏这日邵槿不用上朝,赖在床上不起来。齐悦瓷被他折腾不过。眼看窗外的天色隐隐发青,忙从被窝里出来,打算直接溜了。
“还早着呢,再睡一会。”他大手一捞。揽了她入怀。
齐悦瓷跌坐在他胸前,立刻把头埋起来,一副坚决不与他搭话的架势。
邵槿生怕催急了她性子上来,只得拿闲话慢慢哄她:“……前几日,七哥告诉我他们不去安康了,你还按从前的旧例走,有什么为难的请老太太拿主意去。”恶人由老太太做再好不过了。
各房的开支是有一定份例的。如果超出了,由各房自己承担。不然人人把公中的银子不当钱使,那诺大一个府,岂不被败光了?
提起这个问题,齐悦瓷的兴致上来了,点头笑道:“我问了问管事,过去二房三房分别有自己的小厨房,以后三房只剩下七嫂他们。是给他们单开小厨房呢,还是合到二房那里?”
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