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打起了尖尖的花骨朵,或粉红或淡紫或纯白,装点得清净的甬道多了一丝灵秀之气。风中,有细雅的香甜。
翠微居里,一派热闹的景象。齐悦瓷一路进去,不时有小丫头请安。
纱织直接领着她进了西稍间,六夫人正搂抱着女儿大声啜泣呢,一口一个“我受苦的儿啊”,五少爷和徐氏在一旁相劝。
齐悦瓷仔细打量齐怡琴的形容,看她身穿鹅黄色交领长褙子,袖子边缘绣着一层两寸厚的缠枝石榴花,衬得她圆润丰腴的身子越发妩媚艳丽。下身是一条石青色的绉纱长裙,脚上踩着鸦青色缎面绣银红杜鹃的绣鞋。
她头伏在六夫人胸前,看不清面上光景。
不过梳着精致的牡丹髻,戴一套赤金点翠的头面首饰,一点不见颓败之象,依旧富贵雍容。
齐悦瓷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流云般的轻笑。
徐氏赶紧提醒母女二人。
六夫人倒没什么反应,齐怡琴连忙擦了擦眼角,离开六夫人怀抱,站起身来朝齐悦瓷看过来,嘴里笑道:“九妹妹,许久不见。”
“七姐姐……”她向前走了几步。
齐怡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挫败,随即笑吟吟道:“九妹妹还是这么容光焕发啊。”
以她的推测,齐悦瓷在国公府应该过得很不错,英国公待她必是极好,不然怎么可能同意她回娘家来暂住。而她自己虽然有个会疼人的夫君,可惜做不了 主,上头又有个厉害的婆婆。
她嫁入谢家,几乎是低嫁;可齐悦瓷嫁到国公府是高攀啊,为什么她仍是过得比自己好?
她不明白,也不服气。
徐氏看得出来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生怕一言不合闹得不欢而散,忙招呼二人都坐。
五少爷看看没他说话的时机,便先退下了。
“……你那婆婆,就因为这个把她两个小蹄子撵了?”六夫人很是忿忿不平,“这与你什么干系,你已经受了委屈了,居然还撵你的人,不是当着满府之人扫你脸面嘛。”
六夫人无理还要闹一会呢,何况这次是得理,岂肯轻易放过,一心一意要替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早上与六老爷商议时,六老爷不赞成得罪郡主府,但也觉得郡主做的过了,根本不把齐家放在眼里。
齐怡琴不愿让齐悦瓷看自己笑话,但这事她昨天已经知道了,今儿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不过,该演的戏不能少了。
闻言,她眉心紧揪,很是为难的模样:“郡主她……也是心情不好,老王妃身子不适……”
才兄长去接时,郡主黑着一张脸,不乐意放她回来,又没好借口拦着。这倒罢了,叫她放心的是夫君头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自己母亲,眼里满满是对她的不舍和歉意。
而郡马性情温和,一样颇喜欢她。
有这两人的支持,她知道,这一次郡主只是表面赢了。她也仅仅是表面难过,其实心里暗暗叫好。
当然,这时候回娘家来,是为了表明一种姿态。她亦是有人撑腰的,不会任由郡主搓扁揉圆……接下来,她会一直等着郡主府来人接她,才回去。
齐悦瓷淡淡喝着茶,偶尔插一两句话,却对齐怡琴的打算渐渐明了于心了。
她的七姐姐,当了这么久的温顺儿媳妇,终于忍不住……准备夺权了。